胡杨选了医学方面最难学的专业是临床医学,进入大二要开始挑选本科生导师了,挑来挑去挑了个别人口中最难搞的老师,主攻神经外科的沐如风。沐老师看起来很严肃,说起话来也淡淡的没啥感情,做起事情来却风风火火的,好不犀利。
室友涂楠琳说胡杨很有个性,专挑硬骨头啃。胡杨只是觉得一个人被人说难相处,却没人说专业不行,说明这个人专业上挑不出错来,正好符合自己的需求,专业过硬才是硬道理不是吗。
周末涂楠琳和几个朋友找胡杨去逛逛放松放松,吃饭时讲到在学校时候的各种趣事儿。几个人起哄硬是要胡杨也说一个。
“趣事没有,倒是有件事不得不说,沐老师不愧是沐老师,总是能给人各种不一样的惊喜,就我们解剖课一般不都是用的学校准备好的大体嘛。结果那天我晚上刚下学要回宿舍了,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把我们这组的人叫上去南江警局法医室集合,那个人呀脑袋都撞烂了,让我们当场解剖,血都还热着呢。”
还没等胡杨说完,其余几个人已经面露嫌弃。
“咦,别说了,正吃饭呢,还让不让人吃了。”
“哎呀,逗你们的,怎么可能,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刨了一遍了,确认了死因和身份,确定是没人认领我们才动手的,再说了谁还没剖过几个呀。”
涂楠琳看一旁的胡杨,小嘴叭叭的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筷子放到碗上,袖子就要往上撸。
“胡小杨,你还有完没完,再说我们可就要动手了啊。”
眼看这几个人就要放碗动手了,胡杨赶紧住口,换个话题。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吃饭吃饭。”
可能是吃了太多刺激性的东西,回去后就腹痛呕吐,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卧床休息、挂几天葡萄糖和盐水就好了。
胡杨躺在床上却觉得莫名的心慌,说不上来的窒息感和恐惧感袭来,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在这次捕俘对抗过程中,顾一野为救战友林北海坠落山崖,导致严重的粉碎性骨折,送往部队医院进行抢救。高粱收到消息,便和江南征匆忙赶去,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面。幸好手术成功,顾一野已度过危险期转入病房。
高粱从病房出来去给胡杨打电话,江南征看高粱出门便也跟了上去。
“喂,你好,我找胡杨。”
“胡杨,她现在不在,你有什么话等她回来再说吧。”
“不在呀,你就跟她说顾一野出事了,让她赶紧来我们部队医院。”
高粱说完就赶紧把电话挂了,江南征不理解为什么要说顾一野出事了。
“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顾一野出事了呀,他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高粱听到这话摸摸头,觉得自己格外机智,堪称年度最佳僚机。
“你傻呀,当然得把情况说得危机一点咯,你等着吧,过两天胡杨就会来看顾一野,到时候他俩成不成就看我们的了,到时候记得看我眼色行事。”
话务员挂掉电话就给广播站打过去了,让赶紧找到胡杨有急事。
胡杨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喊自己,睁开眼就看到涂楠琳呼吸急促。
“有人给你打电话,说……说顾一野出事了,让你去部队医院。”
胡杨赶紧拔掉针头,开了口服药,请了几天假,赶往部队医院,一路上胡杨想了各种情况,就怕事最坏的哪一种。
胡杨路过医院外面的水果摊,看别人都在买水果,挑了些苹果,因为人们说苹果寓意着平平安安。胡杨希望顾一野平安,所以苹果很合适。
胡杨走进医院,到二楼住院部碰到一个刚查完房的护士,忙走上前去询问。
“同志,请问顾一野在几号病房”
“上午查房时间不让探视”
“我是他女朋友,专门从北京赶来的,下午的火车赶回去,麻烦您通融一下,拜托了。”
护士看了胡杨一眼,翻了翻手上的本子。
“二零六房三十六床”
“谢谢”
“不客气”
胡杨走进病房,站到病床前放下苹果,一摸床都已经冷了,难道人刚刚没了?不禁腿一软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封没有邮票的信,信封上的墨都没干透,一看就刚写完不久,擦掉眼泪看见信封上面写着江南征,里面是摘抄的舒婷的《致橡树》。
刚止住的泪又留了下来,难怪那次打电话说去约会去了,难怪过年打电话说有些话要当面说,原来真的是有别人了,就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
高粱和江南征走进来了,看到顾一野病床上有个女孩儿在哭,猜测可能就是和自己通过电话的胡杨了,把手里的热水瓶放到柜子上,走上前去。
“你是胡杨吧,我们通过电话的,我是高粱,旁边是江南征。”
胡杨听到声音赶紧把信叠好,把眼泪擦干,转过身站起来,挤出笑容来。
“你们好,我是胡杨,顾一野的妹妹。”
这时护士推着顾一野进来了,看到胡杨他很高兴,可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后又有些心疼。
护士对他们说“颅内消肿消得很快,周主任说了不会留下后遗症,明天的手术如果顺利的话,他养养伤就能出院了”
高粱走上去对护士说话,顺便把江南征拉到旁边,给顾一野和胡杨腾地方。
“这么快就出院了,护士同志,我跟你说,这位同志的健康可是大问题,事无巨细有什么事你都跟她讲,他俩是男女朋友,好了好些年了,青梅竹马,平时给他擦个身子呀,什么接个水接个尿都能干。”
顾一野看胡杨好像不太自在的样子,拿脚碰了碰高粱让他出去。
“高粱,滚蛋”
高粱把顾一野的脚放回轮椅上,拍了拍,看护士还没走,复又问她。
“没事儿,还有什么事。”
护士松开手,对胡杨交代。
“你先盯着他好好睡一觉,下午不要进食,晚上开始不要喝水,我一会儿再进来看看。”
胡杨看着护士笑了笑,手背在身后交叉。
“嗯”
顾一野回头向护士道谢“谢谢你啊,王护士”
高粱笑着看看顾一野,又望了望胡杨,拨了拨顾一野的腿。
“我们给你看着,啊。听没听见,不能吃,不能喝。我说你这腿还好不好使啊,还好使。”
高粱戳了戳顾一野的头,拿胳臂碰了碰江南征,示意她走出去。
胡杨扶顾一野坐到床上,拿枕头垫在背后让他靠着,见两人要走忙把人叫住。
“江南征,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高粱搬来凳子和江南征坐下来,胡杨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问了。
“你和顾一野是什么关系?是……是在谈恋爱吗?”
这话一出顾一野愣住了,另外两人也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胡杨把信拿出来,顾一野和高粱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高粱想把信拿过去,顾一野忙着解释自己和江南征的关系。
“木木,我和江南征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胡杨把信抽走,语气加重,语速急促。
“我长眼睛了,我自己会看,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就算我们几年没见,你的字迹我也还是认识的,你敢说这首诗不是你写的吗?”
高粱知道自己再不解释,这两人怕是要吵架了,看了一眼江南征,眼睛一闭。
“哎呀,那封信是我要写给江南征的,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誊嘛。”
江南征瞪大了眼睛看着高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我就说你最近怎么突然变得很有文采了,还拽起诗句来了,合着是顾一野帮你写的。”
胡杨把信翻到最后一行确实是写着高粱,信封上的字也不是顾一野写的,突然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把信装进信封放到高粱手里。
江南征拽着高粱走出去,一边走一边数落。
“你给我出来,还学会合起伙来骗我来了。”
胡杨看着她们走出房间,把帘子拉上挡住,转身看到顾一野向自己张开手,走过去伸手揽过脖子抱住他,把头埋在颈窝蹭了蹭。
“我很害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怕你喜欢上别人了,怕你又不要我了。”
顾一野抚摸着小朋友的背帮她顺气,摸摸头发吻了吻后脑勺。
“不怕不怕,我不会不要你的。”
胡杨从顾一野怀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问是真的吗?
顾一野抬手轻轻拂去小姑娘眼角的泪珠,一只手就遮住了半张脸。
“真的,比钻石还要真。”
胡杨破涕而笑,摸摸顾一野的头问他。
“还疼吗,闭上眼睛,张嘴。”
想起上次老师说接吻可以止痛,应该有用吧。
顾一野刚想说不疼,就感觉自己唇上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软软的。胡杨心里很紧张,没敢闭眼,在面前人睁开眼睛的时候低头埋进入怀里。
“止痛的,好点了吗?”
“啊,不疼了,好多了,你怎么会这个的。”
“上次课上老师说的,没和别人试过,只有你。”
胡杨想摸摸自己的肚子结果摸了半天没感觉,坐起身来发现摸的不是自己的肚子,难怪没感觉。只好尴尬地来了句,你腹肌练得不错。站起身给自己到了杯水,从包里拿了药吞下去。
“你生病了?”
“火锅吃辣了,急性肠胃炎,没事儿,快好了。我去洗个苹果,你吃吗?哦,我忘了你不能吃东西,等我一下。”
顾一野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以前手破个皮都会哭好久的,现在生病也这么不动声色了。
胡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袋棉签,嘴里咬着苹果,拿着杯子用棉签沾水帮顾一野润唇,眼见苹果要掉下来了,顾一野忙伸手接住苹果,胡杨就这么就着他的手吃苹果。
胡杨把被子和棉签放到柜子上,从他手里接过苹果,顾一野摸了摸胡杨的头发。
“你剪头发了,比我们分开的时候还要短些。”
“不好看吗,我们同学都这样,还有的人头发比我还短呢。”
“好看,我们家木木怎样都好看的。”
“谁是你们家的,我答应了吗?再说,你是我什么人,我们……”
“木木,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胡杨手里的苹果掉到了地上,捡起苹果丢到垃圾桶里,走到床边弯腰认真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接下来的事要好好记住哦,闭上眼睛,好好感受。”
胡杨学着上次看的电影里面的情节,将唇慢慢地印上唇角,用舌尖轻轻地描摹着嘴唇的形状,接下来是要撬开牙关了吧,血腥味弥漫开来了,胡杨赶紧松口,看见顾一野嘴巴出血了。
“哎呀,咬破了,都出血了怎么办。”
胡杨再次吻上唇,探出舌尖把血尽数舔舐干净。低喃了句,消毒。
顾一野笑着把胡杨抱到怀里,胡杨趴在他胸口听着剧烈的心跳声也笑了。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病房门响了,高粱和江南征回来了,问大白天的拉什么帘子,看看顾一野,再看看胡杨就什么都明白了。
胡杨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要走了。
“一一,你好好休息,我要赶回北京了。”
走到门口,转过身来。
“那个顾一野就麻烦高粱哥帮忙照顾了,拜托了,谢谢。”
“嗨,客气啥,应该的。”
等到胡杨走出门他们才反应过来要送送人家,顾一野不能下楼,只好到走廊的窗户那儿,目送她。胡杨走到医院门口回过头的时候,顾一野刚好打开窗户。
“顾一野,敬礼给我看。”
顾一野笑着超胡杨敬礼,胡杨也朝他敬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