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久后——花满在这个世界长到十六岁,还从来没有这么日日感到牙酸。
所以自己是抽了什么风才主动要求和姬尘同住的?!!
自己渴望的逃课日子就这样在姬尘的耳提面命中消失了。
鸡鸣即起,洒扫庭除。
姬尘衣冠整洁,皱皱眉看着还在熟睡的花满。“早课要迟到了。”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提醒。
花满纹丝不动,甚至吧唧吧唧嘴,开始流口水。
姬尘:“……”果然是个不可教化的顽劣之徒。他随手拿起佩剑穹苍,转身出门。
花满下一刻就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一片清明。谁知道同住一间雅间真的是指同住一间房啊,她的女儿身很容易暴露的!
她急忙将夜间拆下来的裹胸布裹好,匆匆穿上学袍。
她收拾好自己,又在镜子中照了照,确认未有什么不妥之处,才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心里默默赞了一句:“这校服样式还不错,可最重要的,小爷真好看。”
走出门,她看见早已候在门外的顾惜。下人是不与子弟们住在一起的,花满伸手揉了揉顾惜的脸,才一扬下巴:“哟,末星,咱们走着。”
顾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半晌才气呼呼的开口,顺便赠送一个白眼:“未离快些,今天第一日开讲,就又要迟到了。”
花满:!!!要迟到了,我感觉挺快啊!!
俩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狂奔起来,震起了林间的一群鸟雀。
负责讲授的云景云老先生刚刚布置好香炉,便看见那刺头花家花满大咧咧地冲了进来,心下顿时一塞,连着瞪了她好几眼才让她进来。
花满就冲着唯一空着的位置走去,豪放的朝相邻座位的姬尘打了个招呼:“姬尘兄,这不是,咱们又见面了!”
姬尘侧过头,温润地一笑:“适才刚刚未叫醒花兄,抱歉了。”
花满老脸不觉一红,先生这时咳了咳,才唤回了她的正襟危坐。顾惜跪坐在侧面,神情还是一般的恭谨,手却伸向案底掐了她一下:“别闹了,先生刚才看你时眼里都冒火了!”
花满的背挺得更直了些,可没过多久,姬尘意外地发现投在自己书案上的她的影子突然越走越低。抬头,那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案上睡熟了,还微微的发出鼾声。姬尘又看向她的书童,顾惜倒是端端正正坐着,妄图挡住先生的视线,还总是想着推她一把将她唤醒,可她毫无反应。
愣了一秒钟,姬尘有些艰难地将目光投向圣人书本,这个人真是顽劣不堪,无法教化!
云先生也发现他们这一片的异样。得意弟子姬尘姿态端正,风姿如画,而那花家花满则旁若无人地在课上酣睡!他天下名宿,雅正之士,哪里经历过学生在他课上睡着的耻辱!
他的胡子气的一抖一抖,终止了讲课,声音凌厉起来:“花满,你给我起来!”
花满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环视了周围一圈,突然打了个冷战,觉得温度都降了不少:“先生,我,我在。”
云景冷冷的声音传来:“既然花公子能在课上睡着,必然已经晓得今日功课了。那么,我且问你,正灵丹的炼制材料是什么?”
花满迎着周围子弟传来的各式各样的眼神,表面上不动如山,实则慌得一批。她暗戳戳地问系统,然后才假装深思熟虑地道:“冥灵草二两,琼脂三两,鳌甲两片。”
云景摸了摸胡子,微微颔首,看来这花满倒也不完全是沽名钓誉之辈。他又说:“仙术之法有三,曰何?”
这个花满不用问系统就知道:“修身,修器,修魔。”
云景面上表情终于松了松:“还有一问:“魔教之人如何识别?”
花满突然没了声音。
同门也是一片沉寂。的确,这话题问的有些超纲了,但仔细想想也不至于一点都答不上来。
云景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叫起了姬尘:“姬倾澜,你来说说,应该如何?”
姬尘缓缓站了起来,面上仍是那副平和神情:“其道有三,观其气暴虐,观其器邪肆,观其功强霸。”
云景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且坐下。”他又转向花满:“听明白了?”
花满此时却显得思虑重重,终于还是开口:“先生,我有异议。”
话一出口,满座皆惊。连姬尘都不禁偏头望了她一眼。
花满继续说:“那若有人本修正道,后入魔道,根基仍是仙术,又当如何?若有人虽练魔功,心地纯良,气未失平和,又当如何?这本不可一概而论。”
云景冷笑一声,手指抖着直指向花满,打断她的话:“你这小子!从未有人入了魔道而气质可不变、神智可不失之先例!简直是一派胡言,可笑之至!”
花满抬抬头,正欲反驳却忽的被拉了一下,正是顾惜。云景此时重重咳嗽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瞪了她一眼才道:“坐下,若让我再发现你睡觉,依法伺候!”
花满蔫蔫地坐下,心道:没准数年后我就要成为那样的先例了,可看这态度,却好像比对魔教中人还痛恨几分,日子真难过啊。
她没看到的地方,姬尘唇角突然不为人知地扬了扬:这花满花未离,真是个有趣之人,这种想法并非没有道理,可惜不被世人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