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之痛

面对玉玄风的调侃，沈长明充耳不闻，转身快步朝天机阁屋内走去。

玉玄风见沈长明不搭理他，忙快步跟上，“师弟，别恼啊，师兄给你开玩笑呢。”

沈长明头也不回，几步踏进屋内，转身哐当一声将门关死。

玉玄风差点没一头撞在被关死的门上。

“师弟，你就是这样对待师兄的？把我关在门外，简直是没大没小！”玉玄风拍这门叫道，“快把门打开！”

沈长明用传音入密道，“你要再大呼小叫，我不介意再让你哑一次！”

玉玄风想起上次被沈长明一道噤声符弄得七八天不能骂人，不禁闭上嘴。

沈长明见外头没了动静，本带着怒气的脸渐渐露出伤神之色。

刚刚，他真的以为是顾谪回来了。心中的喜悦之情简直要让他整个人失控，到现在那颗错认顾谪的心还在怦怦直跳。

可惜来人不是顾谪，而是聒噪的玉玄风。

“师弟，你这是在暗自伤神？”

沈长明猛然转头，看见不知何时被他关在门外的玉玄风竟然悠闲自得的站在屋内。

“你怎么进来的？”沈长明蹙眉。

玉玄风指着身后大开的窗户，“喏，爬窗进来的。”

沈长明怒目而视，“堂堂青枳山神医竟然学做梁上君子！”

“哎，你错了，我可没爬梁，我爬的是窗。”玉玄风笑着道，随即缓步走到榻椅上，慵懒的坐下。

沈长明见人已经死皮赖脸的坐下，便几步走到门前将合死的门打开。

“你不会为了躲我，连天机阁都不要了吧！”玉玄风急忙要起身。

沈长明回身冷笑道，“要走也是你走，我躲什么?”

玉玄风又坐了回去，“我也不走，我可是被你那新收的徒弟好生劝来的，来替他照顾你的。”

沈长明这才知道是萧言奕把玉玄风招来的。

“你说说你，命可真是好，收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孝顺。前有小谪儿为你闯无妄海取鲛人香，后有萧言奕去空桑山为你取万年积雪医治嗓子。”玉玄风羡慕的说。

沈长明想起他刚穿书而来时，正是重伤昏迷，醒来时玉玄风用鲛人香熏他。那时，玉玄风说是顾谪不顾安危去无妄海取得鲛人香救的他。

但沈长明却不知这次他灵力耗尽，感染风寒昏倒，是萧言奕替他寻得的药引。

玉玄风也不指望沈长明说些什么，继续说道，“反正两个徒弟都一样好，走一个小谪儿，还有一个萧言奕在身边。师弟何必死心眼，念念不忘小谪儿。”

沈长明冷眼看着玉玄风，脸上的寒意渐重，显然是极不认同的玉玄风的话。

“好吧，就当我没说。”玉玄风不禁摸了摸鼻子。

沈长明用传音入密道问，“你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玉玄风笑道，“我不是说了嘛，萧言奕让我来给你熬药。”

“你才没这么好心！”沈长明不信。

玉玄风一副受打击模样，假装伤心欲绝，“师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哪次救你不是呕心沥血，不眠不休，你...”

“你要不说实话，我这就让邱烨过来送你下山！”沈长明打断玉玄风的话，神色略显不耐烦。

“我是来替你把脉的。”玉玄风忙起身说。

沈长明不解，“我的灵力已在慢慢恢复，嗓子也不干涩，用你把什么脉？”

玉玄风唇角一勾，“那师弟每日入夜后，不觉得心口如同虫蚁咬噬，疼痛难忍？”

沈长明眉目紧了三分，“你知道了？”

“你当我真是被你一道噤声符气到离开九安山？”玉玄风说道，“你体内中了火凤苓毒，我去帮你找解药去了。”

白瑶的医术本就是玉玄风教的，玉玄风能看出沈长明中的什么毒，沈长明倒是不觉得意外。

但玉玄风说他去找火凤苓的解药，沈长明倒是有一丝意外，毕竟白瑶临死前说过，火凤苓之毒无药可医。

“火凤苓不是无药可医吗？”沈长明问。

玉玄风眸子一暗，“你知道此毒的厉害，还不早些告诉我？”

听出玉玄风语气不佳，沈长明解释道，“我那时昏迷，怎么告诉你。而且，我醒来后也去乾墨阁查过火凤苓之毒的来历，才知它进入人体后便会融入血脉，根本无法再将其逼出。”

“你是知道解不了毒，所以干脆默默承受火凤苓的噬心之痛，不告诉任何人！”玉玄风脸色难看起来。

“现在天衍宗正处在风口浪尖，若让宗内弟子知晓我中毒之事，人心惶惶，有何意义？”沈长明神色郑重。

玉玄风冷笑一声，“师弟不愧为一宗之主，为了天衍宗甘愿进神塔祭祀凤瞳石，侥幸活着出来，又为了让宗内弟子心安，默不作声承受火凤苓噬心之痛。”

沈长明不知玉玄风生哪门子气，用传音入密冷冷道，“你若处在这位置也会如此。”

“我可不会！你当谁都如你这般心怀众生！”玉玄风嗤笑，“若我在天渊台上，绝对会冷眼旁观，看着穆云烟和顾谪一起将仙门众派杀了！”

沈长明蹙眉，“你也魔怔了？”

“师弟你可知道，当年师尊去幽灵谷本就是为了阻止仙魔大战的？”玉玄风问道。

沈长明不由一怔。

玉玄风苦笑道，“我知道，当年我本想偷着跟师尊一起去幽灵谷，可是，被师尊发现了。”

沈长明努力回忆他看话本时的情节，并未有玉玄风说的这一段。

“师尊告诉我他并非去帮仙门作战的，他是要去阻止战争，他不希望仙门夺取九婴铜匙去幽冥海取地心魔石。”玉玄风接着说。

“师尊是不想仙门中人用地心魔石炼造凤瞳石来提升法力。”沈长明大约明白顾清寒的心思。

玉玄风道，“仙门各派近几百年都沉溺享乐，不思进取，早已腐败不堪。为了提升法力，尽然妄想走捷近。师尊不想看仙门就此堕落下去。”

“可师尊付出性命也没能拯救这仙门的堕落。”玉玄风声音低落，随即看向沈长明道，“师弟，我没能救得了师尊，却不会眼睁睁看你再去步师尊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