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明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他最近失眠的厉害,夜里睡不着,白天睡不醒。
道观里的小童说他是沉迷话本,导致作息黑白颠倒,还当着他的面指责,“道长,您收敛些吧,您看您现在哪有半点仙风道骨的姿态。”
作为姜国刚登基的皇帝御笔亲封的国师,沈长明私下里确实不是旁人看到的那般神仙谪姿,除了占卜、做法事时能称得上仙风道骨。生活里更喜欢家长里短的生活气息,最喜欢没事磕着瓜子,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看话本这事不能怪沈长明,前些时日,道观里收留了一位穷书生,这书生才学一般,写话本却是一流。
听说坊间好多话本都是出自他手,连沈长明常去的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故事,也是根据书生话本里借鉴来的。
最近邺城内在庆祝七皇子登基,这些个达官贵人都上赶着去庆祝,便没人来道观请他算卦。闲下来的沈长明实在无聊的紧,便凑到书生面前看他写话本打发时间。这一看不打紧,他反而被话本里的故事吸引住。
倒不是话本文笔有多好,实在是故事要有多狗血就有多狗血。一个修仙界的倒霉师尊,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子虐到死去活来,惨不忍睹。
“你这故事写的太不成体统了!”沈长明一边磕着道童刚炒的五香瓜子,一边吐槽。
书生停下手中的笔,一脸鄙夷的说,“道长难不成还对男子间的情爱有偏见不成?”
“这倒没有,你别误会,我不歧视断袖。”沈长明急忙解释。
姜国向来对断袖之癖没什么忌讳,只不过没摆在明面上。但是也有例外的,比如帮七皇子夺取皇位的彭城王世子韩衍,他就明媒正娶了沈长明的好友钟子瑜,整个姜国都津津乐道此事,却无人敢非议,毕竟是彭城王世子亲自到皇帝面前求来的圣旨。
当时,七皇子殿下刚登基不久,还曾遣沈长明进宫替两人卜算,卦上显示是天定良缘。皇帝欣然同意下旨,成就了一段佳话。
书生显然不信沈长明的解释,脸色极不好的问,“那道长的不成体统是何意?”
“顾谪这厮,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要是换了我,我定亲手了断他,还让这兔崽子翻天不成!”沈长明替话本里的师尊打抱不平。
一个修为甚高的宗师,怎会忍受被自家徒弟顾谪欺负成这样。沈长明只恨话本里的沈长明心肠太软,换做是他,怎么也不得反过来,虐的顾谪哭爹喊娘。
“道长怎知不是那沈长明自个儿愿意的,或许他是心甘情愿。”书生意味深长的说。
即便是对徒弟心存爱慕,也不至于愿意受那种罪。被徒弟废了修行,这还不算完,为了防止人逃跑,还被强迫灌了整整一碗束缚灵力的堪比毒药的汤药。甚至被囚禁在豢养蟒蛇的地牢,日日还得被放血喂养那条大蟒。
想想沈长明就觉得浑身发凉,简直太残忍了。关键是那倒霉的师尊还和他同名,沈长明严重怀疑是不是这书生对自己有意见,所以故意把话本里虐的最惨的师尊取了他的名字。
不行,明早他要去找那书生,让他把话本里师尊的名字改了去,沈长明暗自想。
他最近睡的不好,也并不能全怪那话本。七皇子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封他为国师,沈长明心中隐约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因此心神难安。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许久,沈长明才有了一丝困意,眼皮沉重,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沈长明睡的颇深,醒来时浑身无力,头重脚轻。可当他睁开眼时,却见屋内依旧漆黑一片,难不成他这一觉只睡了片刻不成。
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嗓子干疼的厉害,明日还是不要嗑瓜子了,嗑的都上火了。
“师尊醒了?”一个清冽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沈长明愣了愣,师尊?不应该叫道长吗。而且这声音陌生的很,也不是他家道童那公鸭嗓。
他撑起胳膊,想起身查看究竟是谁在说话。可刚一用力,浑身就更疼了起来,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嘶”。
“师尊刚醒,不宜乱动”那清冽的男声又在沈长明床边响起。
“那你倒是扶我一把呀!”沈长明哀叹。
“师尊贵体,弟子不敢冒犯。”
什么师尊弟子的,沈长明有些糊涂了,他用力从床榻上坐起来,胸口的疼痛让他不禁咳嗽起来,越咳胸口越痛,越痛却又越咳,沈长明觉得自己快咳的快窒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