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顾一野！”

江南征得知顾一野受伤的消息后一时心神大乱地跑了过来，可一来她便又后悔地望着那亲密无间的两人、一时苦涩的说不出话来。

“江南征？你怎么来了？”顾一野刚给席明月喂过水，正说起受伤的战友呢便见江南征一脸急色的跑了进来，不由也是一阵意外。

“我、我听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打找到你们了？”江南征也听说了席明月为保护顾一野而受伤的事情，眼下看着对方趴在病床的身影心中也是一片无措。

顾一野起身说道：“没有。我阿姐现在不方便坐起来，你要坐一会儿吗？”

“不、不了、”他话中的亲疏远近江南征如何听不出来，当下只牵强一笑，道：“我来找你也是想问问高梁的情况，他怎么没和你们一块儿回来？”

“抱歉，我们中间分开了，他可能还在后面吧？”。。。

两人的谈话干巴巴的，趴着的席明月几不可闻的轻吁一口气，片刻后见顾一野把人送走，不由问了句：“小野，人女同志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人家呢？那么干巴巴的几句话让人听了多伤心啊。”

顾一野愣了一下：“可她是来问高梁情况的啊？”而且我现在哪有闲情和人叙旧？想到这顾一野眸光一暗：“姐，你的伤——”

即便一开始没注意，可这么半天下来，他又怎会没留意到席明月绵软无力的左手臂？若没大碍，怎么也不该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吧？

想到这儿顾一野心中就忍不住害怕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席明月的眼神都透着难以掩饰的慌色，即便面对敌军凶猛的火力时他也没这么慌过。

席明月面色如常地笑了笑：“怕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顾一野闷声答道：“那会影响你的军旅生涯吗？”

从很小时顾一野就知道，这个待他极好的姐姐唯一的愿望就是当兵，虽然她的母亲极力反对，可也不过是让她从报考野战军改为了军医，乃至后来分配到军总医院后更是主动申请下部队。

虽然长辈们很少言及她的战功从何而来，可顾一野忘不了那次无意中听到的席家伯父与伯母的争吵。。。

那场争执让他明白席明月让他明白当他在经历平静的校园生活时，这个美丽聪慧的姐姐已经开始跟随作战小队执行起秘密任务了；

后来他越发喜欢去席家书房中看姐姐那一排排耀眼的军功章，他也曾问自己的父亲，以阿姐的医术留在军医总院不照样能救治很多的病人吗？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么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那时父亲给他看了许多的内部资料，言说每年牺牲在前线，牺牲在秘密战场的许多同志有很多都是救治不及时，亦或条件恶劣而失去生命的。

相较后方大批的医护人员，战地医疗同样重要。而能配合特殊小队出危险任务的优秀军医更是难能可贵。而他的明月姐姐就是这么位文可治病救人，武能提枪杀敌的优秀军人。她的骨子里就透着军人的魂！

席明月眉目间一片自信地看着他道：“你对姐姐我是不是太过低估了？信不信我就是少了一支手，我的医术也毫不逊色于他人？”

顾一野忽地双手握住她指骨纤细的手低着头半响不答话。

“怎么了小野？”席明月很熟悉他这个样子，自小每每他生气或委屈时就会露出这么副样子，活像孤单的小兽一般暗自舔舐伤口。

“小野是生气了吗？”

顾一野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阿姐，我会努力赶上你的脚步，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先保护好自己？”

我会尽快成长到足以保护你的地步。。。日后和你一起并肩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到那时，你守护它们，而我——则守护你和它们，好不好？

席明月微微一怔，眼睫微眨间轻轻道了声“好”。

狭小的空间中，于无声处，似有情愫暗自滋长。。。。。。

这场战争702团九连损失惨重，幸存下来的二十八名战士中泰半都在医院养伤，九连九班更是一片沉寂。

牛满仓木愣愣地望着空了一片的床铺泪流满面。

物资清点处，高梁和顾一野看着一件件牺牲战友的物品，耳边犹似回荡着战场上的火炮声，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永远地停在了那一刻。。。

沉痛地哭声压抑地响在空荡的走廊上，前来寻找他们的秦汉勇双眼泛红地靠在走廊的墙上，听着那一声声压抑的哭声难受的闭上泪湿的双眼，牺牲的都是他们可以后背相托、生死相交的兄弟啊！

师部医院

“阿秀，你别忙了、坐下歇歇吧。”张飞看着忙个不停的妻子忍不住说道。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妻子哭红了双眼站在他面前的情形，那一刻他甚至想，如果自己不曾和阿秀认识就好了，最起码万一他在战场有了意外也不会害的她这般伤心。

“我没事。我高兴呢！”看着眼前虚弱的丈夫，阿秀使劲忍下眼中的泪意，天知道当她被人带来医院时心底是何等的狂喜！

虽然早有了丈夫不能回来的准备，可真个见到他安安生生的躺在这里，哪怕是受了重伤呢，阿秀还是控制不住地哭肿了眼睛，她想便是立时回乡、她也能对家里的老人有交待了！

“排长！嫂子！”顾一野和高梁、牛满仓三人一齐出现在了病房前。

张飞惊喜不已的道：“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进来！”这几日张飞没少想起手下的这帮兄弟，此刻见他们精神不错倒也放下了许多担心。

阿秀热情地找凳子让三人坐下，又一个劲地给三人递水果吃。

几人说起这阵子连里的事，由于这次他们九连在战斗中功绩突出，所以团部向师部上了坚守阵地英雄连的称号，而前两日郑源师长到来后又改为了生死在一起连。

听到这张飞难以抑制地哽咽出声：“好、好！就叫生死在一起连！”

几人又言及他们连长秦汉勇拒绝了回七零零团的提议而选择继续留在九连的事情，而通信连赵红樱连长与秦汉勇在一起的消息也让几人间低沉的气氛松快了起来。

张飞随后又问及席明月的伤势如向，顾一野勉强一笑：“京都那边的伯父把她接去治疗了，听说有外国专家在，应该、大概率能恢复吧？”如果留在这边的话，则一半的恢复可能都没有！

听说她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了林北海的手术并保住了他本该截肢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