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顾一野！”宿舍前张飞忽然喊住了笑容满面的顾一野。

“怎么了排长，我我有事儿？”顾一野看着宿舍门前明显在等自己的排长随口问道。

“那个一野啊，咱们、是兄弟吧？”张飞揽着顾一野的肩膀走到后面晾衣的地方。

“那当然了，咱肯定是兄弟啊！”顾一野脱口而出道。

张飞腼腆一笑：“一野，这个吧、你明天不是要出去吗？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原地走了两步说道。

“就这啊排长，您说吧什么忙。”顾一野吓了一跳，还以为明天的假没了呢。

“你也知道我刚提了干，可是我吧、我现在急需一条裙子——”张飞看着他重复地道：“一条红色的裙子，非常好看的那种款式，你帮我买。”说完他又对着顾一野认真地点了点头。

“干嘛？”顾一野迷糊的问，好端端的买裙子做什么？寄给家里人吗？

张飞脸上显出一抹幸福的笑：“这我不是提干了吗，我和阿秀说好等我四个兜儿的时候，我就娶她，这结婚申请已经递上去了，眼下可不就缺一条红色的裙子吗？”

顾一野瞪大了眼：“不是，排长！你听我给你理一下啊。。。”

顾一野想了想又道：“你说你需要一条红色的裙子，然后在阿秀嫂子结婚的时候穿——让我去买、对吧？”他怀疑地看向张飞不确定了。

“对！”张飞猛一点头，肯定地道：“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审美！对，就那个审美吧，你有文化、读书多，你挑的裙子肯定比我好看！”

顾一野闻言不淡定了：“排长、先不说您是排长我是兵了，即便我是大学教授，这么着、他也不合适啊！”

张飞不解地看着他，顾一野继续道：“阿秀嫂子是你的妻子，您是她的丈夫，我这算什么啊、不合适！”顾一野摆摆手不同意。

“哎！”张飞有些急了：“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要给她最好的，而你挑的就是最好的，至于是不是我挑的无所谓嘛！对吧？”

“排长，阿秀嫂子要的是你，不是好。”顾一野很是无奈地道。

“我说你这人，这么点儿小事儿我以为一说你就答应了呢！”

“排长～！”顾一野还适图再劝他，可最终却被张飞坚持要给喜欢的人最好的、这般质朴无华的话语给绕迷糊了，偏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只得同意了。

“好、排长您这事儿就放我身上吧，我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顾一野神色认真地对自己排长保证道。

八月镇。

“哎、小心！”刚下车顾一野就手快的挡了下从一旁窜过、差点撞到席明月的几个半大孩子。

“姐，我给你买根冰棍吧？”

说着顾一野就要过去路边小贩那里，席明月快手的一拦：“别，我这身上不太方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顾一野愣了半拍才想起来怎么回事儿，当下那麦色的脸庞便轰的一下烧了起来，他有些干巴地道：“啊是是、那你难受吗现在？要不我们找个地儿休息会儿？”

席明月看着他这局促的模样也不由笑了：“没事儿。说来我们小野还是这么贴心啊，也不知将来哪家姑娘享福了。”

她想起十四岁初来例假时差点把这呆小子吓的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误会，以及后来清楚后上心的每每提醒自己喝红糖水的贴心，一时更乐了：“走吧，我们先去服务社，不说要帮你们排长妻子买裙子吗？”

“嗯！”顾一野耳根发红地走在她身侧，低眉束眼的样子看的街角的一双男女神色各异。

“南征，还没恭喜你要调去文工团了呢。”高梁故作无事地笑着道：“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找你爸请了一天假来为你庆祝，可别不高兴啊？”

江南征闻言收敛了情绪洒脱一笑：“说什么呢你，谁不高兴了。去文工团可是我一直都想的事好不好？”

鉴于有一个音乐教授的母亲，江南征本身也是能歌善舞的，如今将要去到更广阔的舞台，心中又何尝没有一点一展抱负的想望呢！

高梁看着恢复心情的江南征也不由乐了，从樟木火车站到现在，他的心一直都被面前的女孩儿所吸引，如今看她有了更好的前程，心下失落的同时却也是满满的为她而高兴。

“嗯？姐、我看这条红裙子不错！”顾一野一进服务社就直奔挂衣服的地方：“你说呢？”

席明月打眼一看，赞许地点点头：“嗯，确实好看。”席明月唇角倏而一弯露出抹浅淡如菊的笑靥。

顾一野想也不想地说：“姐、你去帮忙试下好不好？我怕万一没那么好看就不好了。”顾一野口舌发干地道，当对上席明月望过来的目光时竟一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强自镇定地请售货员帮忙把裙子拿了下来。

自来对他的要求都很少拒绝的席明月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拿着裙子就去了里面。

顾一野身姿笔直地等在外面，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以前大院时的日子。那时候的席明月从小便是大院里有名的‘别人家孩子’，除了是个女娃儿，其它无论学习还是体能，都牢牢地把一众大院子弟狠狠地撇在了身后。

很多人都说她是难得一遇的天才，顾一野可以说自小便有一半时间是长在席家的，自小便见证了她比旁人更多的付出，可以说是一路追着席明月的脚步成长的。

说来席明月似乎一直都很忙，少年时便一路跳级早早上了大学，进了部队后又拼了命一般的往上爬，似乎从来没有什么玩闹肆意的时光。

“小野！”

席明月走出来的那一刻，顾一野的眼里就只余那一抹鲜红的颜色、再入不了其它任何事物了！

“我就说已很漂亮了你还偏让我去试。好看吗？”看他呆呆的席明月不由嗔笑了句，转了转身就要去里面把裙子换下来。

顾一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尖，趁着她换衣服的空档忙上前去和售货员悄声说了两句，又在对方了然的打趣目光中唰一下红了脸！

“嗯？小野你怎么提了两个袋子？还有谁也托你买衣服了吗？”席明月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包裹问道。

顾一野嘴角一动，神色从容地道：“再过十天就是你生日了，我也想送你条裙子。我都两年没和你过生日了阿姐。”。。刚才的你真的是太美了！顾一野在心底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