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文轩泗源的结局】

·涉及三个人所以篇幅会较长

我把你归还给人海，于你是劫后余生，于我，才是痛苦真正的开始。

北京的天气最近开始回暖，即使是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张真源披了件薄衣站在窗前也并不觉得很冷，只是有丝丝凉意混在血液中，顺着神经流淌了全身，张真源打了个冷战，赶走了最后一些睡意，越发清醒起来。

但这种清醒依旧是脱离于现实之外的清醒。

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梦了庄周？

红色和绿色，在红绿色盲中是真正的正确，还是在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的眼中是正确的？

你没办法去确定你真正所见的世界是真是假，你到底活在现实之中，还是自己所幻想的世界之中？

对于幻想症患者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偶尔的清醒，溺死在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的无助感中，他是漂浮在虚无中的一叶芦苇。

陈泗旭只是张真源幻想出来的伴侣，一切美好的过往，甚至现在的痛苦，都完完全全来自于张真源的幻想，他在自己的幻想中拥有了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

他在自己的幻想中与陈泗旭相爱相知，他们之所以那么相配那么适合，仅仅是因为陈泗旭完完全全来自虚构，来自张真源对伴侣的向往和憧憬。倘若他能在幻想中安度一生到也不算是坏事，但幻想症偏偏不如他愿，它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靠吞噬快乐为生，它让张真源“看见”了陈泗旭的背叛。

究竟是爱而不得最痛苦，还是爱过之后再分开更痛苦？

张真源最后还是去找了宋亚轩，在他的世界里，宋亚轩是陈泗旭现在爱的人。

再顾不上礼数和教养，这次他不经允许就推开了宋亚轩和刘耀文所在房间的门，他是地狱苟且偷生逃来的灵魂，湿漉漉带着一身的仄气，而宋亚轩和刘耀文却天然形成了一道阳光的屏障，温暖而刺眼。

幻想症的发作让张真源将与宋亚轩相拥仍在安稳入睡的刘耀文看作了陈泗旭，那么美好的画面被他突然撞破，就好像一副很美的画被小刀突兀地划了一道子，丑陋而可笑。

张真源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片刻后他抄起宋亚轩画布旁边削的极为尖锐的铅笔，一步一步走得慢且轻。

刘耀文是朦朦胧胧间醒来的，他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下意识向身边的宋亚轩看过去，却刚好与张真源四目相对，一时间铅笔头闪过的尖光赶走了睡意，刘耀文被张真源失去理智的模样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坐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张真源，压低了声音。

你想干嘛?

陈泗旭，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宋亚轩被两人的声音吵醒了，只不过他的眼睛不允许他看到眼前这副剑拔弩张的画面，由于刚醒来，他的声音黏黏糊糊，像是小猫的肉爪挠在心里，痒痒的。

怎么了呀？张哥你怎么来了？

张真源没有回答，却抬起了手。

刘耀文神色一凌，扑了过去。

血色蔓延开来，宋亚轩忽然感到脸颊跌落了几滴炙热的液体。

我那么爱你，却伤害了你，你应该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那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与你陪葬。

刘耀文在抢救室待了整整一天一夜，然后勉强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入ICU。

丁程鑫和贺峻霖陪着宋亚轩等在门口。

宋亚轩整个人虚脱地趴在贺峻霖身上，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个表情。

在死亡的边缘，每个人只剩下了沉默和旁观的权利。

马嘉祺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从医院另一个尽头走过来，在一片白色的裹挟中缓缓走过来。

办好了吗？

办好了。

马嘉祺递给丁程鑫一个文件夹，铁制的架子紧紧的夹着一纸死亡通知单。

带着大大的白色口罩的医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平静的通知四个人，刘耀文命硬，抢救过来了。

丁程鑫将那个文件夹放在了走廊里的椅子上。

最后陪在仍然昏迷的刘耀文身边的，有三个人。

宋亚轩带着那个文件夹离开了，去了别的城市。

在某种意义上他与张真源是同一种人。

只不过一个生离，一个死别。

宋亚轩记得那天刘耀文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宋亚轩，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