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小短篇
露天顶楼,木头架子缠绕着星星灯,新鲜的红色玫瑰随意撒在棕黑色的木地板上,氤氲着浪漫的氛围。橘黄色的灯光印在白布上,像是爱琴海激起的涟漪。
这是市里一家新开的,但很火爆的情侣餐厅。张真源说是他托了关系才预约上的。
你废了老大劲预约的,但为什么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是我?
严浩翔在心里骂骂咧咧的。
他今天是被张真源逼来相亲的。
张真源和严浩翔是从小就一起玩的竹马,两个人平日里相爱相杀的,严浩翔寻思自己最近也没抢张真源的饭啊,张真源干嘛这么折磨自己?昨天突然就通知自己去相亲,还以他好不容易收集到的整套奥特曼模型为要挟。
真不是为了奥特曼,纯粹是自己想去。
严浩翔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白水后,就一直盯着手表数秒数了。
从来没有觉得三十分钟这么漫长过。随着秒针一圈一圈的转,他感觉自己的头也在一圈一圈的变大。
他真的是忍不住了,一个电话就给张真源打了过去,电话过了好久才接通,严浩翔听着他那边十分嘈杂,大概猜到张真源人在酒吧了。
“你把我搞到这然后自己去玩?”
张真源可不想在这种尽兴的时候挨骂,对着手机“喂喂”了几声就装作听不清挂掉了。
严浩翔被挂电话后越想越气,越气他就越想离开,然后他就真的,逃走了。
今天张真源一早就借走了他的车,刚好他也先不想回家,索性就在街上随便走走,吹吹冷风。
今天是五二零,街上的人都是一对一对的。有许多女孩子怀里都抱着一捧玫瑰花花,玫瑰花被精心包装着,隐约可以从褶皱中看清包装纸上印着“XL”。
“XL”是一家花店的名字,就在不远的街角处。
严浩翔顺着路灯,刚好走到了那家花店。
他一直觉得买花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会做的,他和张真源自诩是凡夫俗子,没那么大雅致。
这家花店没有雇其他人,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忙前忙后,他左手拿着一支小喷壶,一边打理着花,一边嘴上不停,向顾客介绍着。
严浩翔站在那里,努力想要将那个人看得更清楚。
那个人,怎么会那么熟悉。
就是那个人,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的。
“我想买束玫瑰花。”
贺峻霖抽空转过头来,看清眼前人后一滞,随机又挂上了招牌微笑,“先生请稍等。”
严浩翔站在他的身旁,默默地,将眼光放在他身上每一寸。严浩翔的眼睛,在三年后,先拥抱了贺峻霖。
花店一直忙到了凌晨两点。严浩翔感觉自己已经从头到脚都冻僵了。
等到热闹慢慢冷静下来,严浩翔走进了花店。花店不大,挤满了各种花,花店正中央是一个木头书桌,贺峻霖趴在那里整理刚剪下来的残枝乱叶。
“好久不见。”
贺峻霖没有抬头,空气中蔓延出一丝尴尬,严浩翔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样,严先生终于也等了我。”
可是,严浩翔不过才等了他几个小时,他可是等了他三年,两万六千二百八十个小时。
“贺儿,我……”严浩翔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太多情绪,太多故事一起拥挤在心上,堵住了出口。他感觉难以呼吸。
“严浩翔。”贺峻霖轻声唤着严浩翔的名字。
“我在。”
贺峻霖一声一声唤着,严浩翔也都一一答应。
“三年了,当我叫出这个名字,你终于回答我了。”贺峻霖又低下了头。
再抬头时,贺峻霖整个眼眶都通红,努力包裹着眼泪。
严浩翔很心疼的将他拥入怀,轻声哄着。
在三年前,严浩翔和贺峻霖刚谈恋爱四年,如漆似胶。但严浩翔突然不辞而别,去了国外,甚至清空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贺峻霖多崩溃,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遍一遍打严浩翔的电话,可听到的,只有冰冷的女声,告诉他,“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开始怀疑,现在的这个怀抱是真实的吗?
他开始挣扎,但严浩翔抱的那么紧,他完全动弹不得。
当年严浩翔家里出现了破产危机,让他不得不离开现有的生活,离开他的爱人。那三年,他一直奔波着,为了自己家的公司,他担当起责任,忙的焦头烂额。工作慢慢填满了他大半的心,可他永远有一处心里的空间,为了贺峻霖,锁了起来。
他是他那三年一直不敢触碰的柔软。他害怕,害怕他会忍不住回到他身边,可他不能。
他要承受的,不只只是用自己的情爱就可以抵消的。
贺峻霖原谅了严浩翔,原谅了那三年。
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以后似乎没有什么能再分开他们。
除了死亡。
和爱一样强大的,只有死亡。
严浩翔的对家公司盯上了贺峻霖,他们选择了肮脏的竞争手段。甚至于害死了贺峻霖。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别离,不会再有重逢的别离。
永别。
严浩翔因为一阵心痛而回过神来,他还站在花店不远处,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原来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
我还爱着你,我想靠近你,但我确实,不应该再介入你的新生活了。
就这样说再见吧。
他用目光为媒介,向贺峻霖告别。
这一次,不算不辞而别了吧。
“我关掉了灯,关掉了月亮,然后我发现,原来照亮我的,是你。”
“XL”或许是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