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赐婚的诏书送到丞相府时,我正看着后院的那棵梧桐树愣神。
是与当朝太子的婚书,这似乎没什么不好。
接过诏书,家里的人都对着那传旨的公公千恩万谢,我却想不起来,那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人人都说太子不近女色,正人君子,都说太子文韬武略实数天下第一,都说他凤表龙姿,仪表堂堂,可我却从未见过他。
“你看,这盈盈竟然有些愣神,应当是高兴坏了!“
院子中的姨娘满眼含笑的看着我,说着恭喜的话,我只能一一应下。
高兴吗?似乎没有那么高兴,就好像我一开始就知道会嫁给他一样。
对啊,我是丞相的女儿,我的父亲可以帮扶着太子,所以我是一定会嫁给他的。
不久之后,我会是嫁给他的太子妃,住在东宫。有朝一日,我会是站在他身边的皇后,掌中宫之权,又有,什么不好呢?
“父亲,女儿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看着父亲的眼睛,与院子里的姨娘相比,他似乎没有那么高兴,徒增了几分担忧。
回到我的院子,梧桐树的叶子似乎开始有些泛黄了。
“小姐,快到深秋了,别着了凉。”春夏为我披上外衣,细细地叮嘱着。
她不过比我大几岁,却操着那么多的心,可能是因为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让她不得不做这么多。
“春夏,你可知道这梧桐树的寓意?”
“奴婢不知。”
“那我说与你听。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是夫妻二人忠贞感情的象征。我听嬷嬷说,当时父亲与母亲刚刚成婚,父亲便再这院子里种下了梧桐树,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可是没多久,我出生了,母亲身子孱弱,没几年便去了,那之后,父亲似乎很久没有看过这棵树了。”
春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陪着我。
我知道,我这样多愁善感的性子,会将身边的人越推越远,也只有春夏,一直陪着我。
“盈盈。”
是父亲的声音,他站在院门,也不知道他听到我刚刚话没有。
“这婚事,你若不愿......”
“父亲多虑了,女儿愿意。”
这些年父亲虽说不常来这院子,但对我却是有求必应,整个丞相府中,再没有比我尊贵的小姐。
父亲对我的好,我明白,可我也明白,不能在这等大事上任性。
皇上的赐婚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他希望一个自己信任的人能够辅佐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代明君,这不止是一桩婚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来年四月,是我成婚的日子。
其实,在订婚之后的冬天,我见到了太子,他是来送聘礼的,果然是和传言中一般。
他的言行举止,就好像在那一刹那击中了我的心,我的眼中再容不下他人。
我出嫁的这天,特意去看了那梧桐树,我总觉得,母亲似乎就在这里看着我,看着我长大,然后嫁人,只是如今要离开。
“母亲,女儿会好好的,放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我离开院子的时候,那刚刚抽芽的梧桐树,发出了些许声响。
成婚的礼节很是繁复,夜晚坐在婚床上,虽有些昏昏欲睡,却还是得等到他来,这是礼教嬷嬷一早便说过的规矩。
他来了,身上带着些许的酒香,挑起盖头的动作很是轻柔。一举一动,就好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看着他的眼眸,这一瞬间,我只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