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晨宫里,香烟袅袅,三足鼎立,具是一片沉默。
长泽悠哉悠哉地这个茶,一点儿也不着急,东华亦然,仿佛费大半天功夫就是为了找人来喝茶的。
只有摇光性子急躁,东看看西望望,着实沉不住气。
她试探着问道:“长泽,你知道夜华带了个凡人上天了吧?”
长泽轻轻地吹起茶面,慢慢品了一口才道:“刚刚在洗梧宫看到了她,和老师很像。”
如此坦诚的话倒叫摇光不知如何开口了。
她看了一下东华,见他依旧老神在在,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夜华可有说怎么安排他呢?你这个做师父的,就没什么表示?”
摇光双手比划着,试图用手势表达出自己的意思,配上她挤眉弄眼的表情当真让人忍俊不禁。
长泽盯着杯盏上的花纹,仿佛其中有什么深远的奥妙,“我虽是夜华的师父,但他的终身大事也应该由央错夫妇和天君处理,若夜华当真倾心这位女子,也不应该来找我,而是想着该如何向青丘解释。”
摇光这才想起夜华身上还有这桩婚事,顿时不高兴了,“你教的徒弟怎么祸害人家好姑娘啊?”
“摇光上神是得到什么确切的依据肯定夜华变心了?”长泽放下手中的茶,很认真地说道:“若是,我回头就打断他的腿同青丘赔礼道歉。”
“这……”
摇光磕巴了,她原想问的是长泽有没有利用素素搞幺蛾子,怎么话题转变到了夜华的私情上了呢?
她可没那个闲工夫管别人家的孩子。
东华见摇光被长泽的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而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长泽更是头疼,从前还是个方正君子,怎么这些年活成了个二皮脸呢?
长泽也烦透了这些你来我往的试探,他眼中笑意满满,“听说帝君近来很是悠闲,梵音谷的阵法可牢固?”
“妙义慧明境的封印可结实?”
长泽放下了茶杯,清脆的磕碰声撕裂了看似其乐融融的面纱,他的笑意收敛了起来,面上是如寒霜的冰冷,气氛一下子凝结了。
“我老师的东西好用吗?”
“请了弟子又请师父的,一个个提防得让我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了,天君如此,帝君也如此。我长泽,我老师,我百川书院到底做了什么怨天尤人的事情,让人趴在尸体上吸血还要让人担心这血不干净,我等何至于此啊?”
长久以来的不公和委屈让长泽爆发出来了,但是他说这些愤懑之言时并未如同怨妇一样歇斯底里,而是一如既往同他教书育人轻柔的嗓音叙述出来。
“长泽,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担心……”
摇光心急如焚地想要解释。
但长泽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只是担心老师活过来会拿回她的东西损害了天族的利益还有四海八荒的和平。担心她回来看见被挤兑被压迫的弟子找她诉苦让人惶惶不安,是与不是?”
他言语间的嘲讽简直要溢出来了。
东华清冷的眉眼不变,只道:“你魔障了!”
他意有所指道:“挑战规则的人,总要有所累及。”
长泽嗤笑,“帝君何尝又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呢?”
他起身离开,光与影都映在身上,“我付得起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