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书院的学生统一穿着素衣,哀色低泣,长泽面色一片疲惫和灰青,默默地为灵堂暂厝的棺材跪蒲守灵。
漫天的白幡轻扬,迎着淡淡烧纸灰味道的寒风,还有一声声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节哀。
前来吊唁的人众多,仿若死者生前交友甚广,但是长泽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豺狼,是虎豹,是下一秒有机会就想咬伤一口肥肉的恶兽。
白浅的伤势并未痊愈,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百杖军棍,腰上乃至臀部的血迹又要隐隐地渗透出来了。
她不顾墨渊的反对,同样与长泽一起跪在蒲团上凝视着中央摆放的棺木上。
长泽眼睑泛着红,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强忍着泪意望着灵堂的方向,“老师临去前可有什么交代?”
“没有,什么话都没有。”白浅只觉得喉咙间一股腥甜之意直冲而上又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爆炸太快太猛了,火光之间人就落下来了。”
那便是死得没有任何痛苦了。
长泽不再开口,空气中又静默了下来。
天族之人来得有些迟,摇光折颜等人已经静静地呆在灵堂前多时,便是远在青丘的玄狐族夫妇都来了,玄女母亲更是哀号哭泣,仿佛肝肠寸断,惨烈绝望。
央措等人来到长泽身边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对着他说了一声节哀,“天君感念玄女上神的牺牲特意派我等前来吊唁慰问,百川书院日后若有什么难处也尽可来找天族帮忙,还请长泽上仙不要太过悲痛,早日振作起来。”
这是不知道第几十个人同他说得相似的话,长泽面无表情,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拒绝和他们交流。
若是平常无事,他们自然不计较长泽无礼的举动,但是他们身负天君重任,不免有些着急,乐胥心中藏不住事情担心会被父君惩罚,她与央措在天宫中举步维艰,若是此事再办砸了,宫中就再难有他们夫妇二人的位置了。
这样想着,脸上难免会泄露出两三分心思。
摇光眼尖心思又细腻,念气天君小家子气的德行,再加上天族之人一直围绕着长泽身边,恐怕心有不轨。
她站出来,似告诫又似敲打,“玄女与我摇光和素锦一族有救命之人,日后若有人胆敢为难百川书院的学生,便是和我摇光作对,和素锦族为敌。”
摇光威名赫赫,素锦一族更是能征惯战,此话一出,不少有小心思的人脸上绷紧了。
央措面上布满苦意。
墨渊转念一想便知摇光之意,“亦与我昆仑虚为敌。”
折颜与白真更不必说了,他俩都知道玄女有多在乎这群学生,眼带杀意恨不得将尚未出现的假想敌千刀万剐,更撂下了不死不休的狠话。
一时间不少人都知道百川书院有众多大佬保护着的,原本失去了主心骨的许多学生和老师的心都安定下来了。
摇光话念一转,剑指央措,“大殿下一直想与长泽说些悄悄话,不如开诚布公也让我们这些人知道知道。”
央措脸都白了,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桑籍见大哥这般不顶事,也想说些什么补救。
不料乐胥心急,自觉有机会,抢在桑籍前面开口道:“既然摇光上神说了,我等也不藏着掖着,玄女上神为天族牺牲,天族亦感念她的恩德。”
“如今虽平定了翼族,但是四海八荒仍旧有动荡不安,听闻玄女上神独创的周天星辰大阵在大战中功不可没,百川书院何不拿出此布阵图安定苍生,也不枉费玄女上神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