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玄女

时间在焦灼的沉默中流逝，很快墨渊便召集了三百六十五名上仙，低声告诉玄女这些人绝对服从，可以完全信任他们。

玄女仰着头朝他道谢，她当然知道为了增加她们像是炮灰的存活几率墨渊费了多大的劲。

墨渊看着那张无暇莹亮的雪颜，因为感激柔和得不可思议的精致面容忍不住一软，她看起来那么小，才堪堪三万岁，比起他这种活得这般长久的老怪物，还有无限的可能，可现在就要去参加一场生死难料的战役了。

他原以为自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看惯了生死荣辱，至少能够面不改色地看着战士们的奔赴。

可是眼前这个即使身着威武铠甲也略显稚嫩的姑娘心有不舍，他从弟子的口中得知她的身世，从那场比试认识她的努力，从日久相处中了解她的为人，见证了她的荣耀，窥探过她的屈辱。

不屑、好奇、感激、敬佩渐渐转为怜惜，感情从一点一滴滋生慢慢长成参天大树直至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

她就像是掌中令人爱不释手的稀世珍宝。

墨渊想要摸一摸玄女乌黑柔软的发，然而终究不能伸出手。

“一定要平安回来。”

墨渊忽然生出一种胆怯，血腥的风沙、濒临的死亡以及不可控制的战局堵住了他的嘴巴，“我听闻玄女你善琴，我学会了一首曲子，名为《凤求凰》，待你平安归来，他日我们一同切磋琴技。”

他还是以含蓄得近乎明了的方式表明心迹。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失去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摇光黛青长眉隆起，顿时产生一丝老牛啃嫩草的恶感，倒觉得墨渊此人惯会占便宜。

玄女蓦地瞠大了猫儿似的的眼眸，诧异地转向他，眼底飞快地流转惊疑、混乱与难以置信的种种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了平静。

她舒展了眉眼，“若有机会，自当洗耳恭听！”

无论是琴还是情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没有时间继续叙别了，玄女跟着摇光走出大帐。

当她跨出门口的时候，轻轻撇了一眼双眼红肿的白浅，刻意地停顿了一瞬间，“司音，你要记住，不合时宜的善心会害死很多人的。”

她的声音太轻慢，太飘渺，太无情，夹杂在呼啸的北风中便被吹散得四分五裂，刹那了无痕迹。

白浅眼睫轻颤，她的视线忍不住寻找玄女，但是只给她留下一个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曾经无数次见过的背影，清瘦且坚定，此刻昂扬地领着大军，一群穿着莹白铁铠的骑兵，冲破那朦胧的阴瘟雾霭，从清晰入目变成模糊的轮廓，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寒风猎猎吹响，铠甲更冷，白浅打了个哆嗦，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浅淡的白雾在空中散去。

玄女她，会凯旋吧！

白浅在心里默念那些她还没来及说的话，玄女，要平安，你平安回来后才能继续责怪我，才能教我如何去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