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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破格带月家人进万神冢祭拜,月灯又在父母的墓碑前狠狠发了誓,毕恭毕敬地和江风擦拭后,在二老面前拜了天地。
没有唢呐锣鼓,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八抬大轿。
却是百里近四千年来,见过最郑重的拜堂了。
若是师姐真的能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她很少见地红了眼眶,眼睛却干涩得落不下泪,月烛不及她高,却张开手笨拙地抱住了她,努力地踮起脚用肩膀去够百里的脸,拍拍她的背,“你还有我们哦,师叔不是一个人哦。”
百里弯下腰,深深地把脸埋进月烛的颈窝,她早已经不知道哭是什么感觉了,也曾经以为只要不流泪,就不会悲伤,如今,却是才明白,最悲哀的不是因为流泪而难过,而是难过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不会流泪了。
“拍拍,深呼吸一下,拍拍,不要难过。”
月烛学着母亲笨拙的模样,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她,百里没说话,只是把她抱紧了。
“师叔别难过啦,我会替阿娘陪着您的。”
月灯和江风见此,头一回幼稚无比地加入了抱抱大军,直把百里抱成了个球,挤在中间喘不过气,“谋杀师叔呢?”
三人笑嘻嘻地退开来,百里也恢复了往常傲娇的模样,“早点回去,我再陪他们说会儿话。”
三人见此也不好再多留,走出万神冢,门口的黑羽鸦族朝他们颔首示礼,三人回礼,慢慢悠悠地朝天光之处走去,再往后看的时候,只能看到百里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一众密密麻麻的石碑里,头顶的天,是一片乌蒙蒙的灰暗。
明明所有人都在挣扎着朝光明奔去,她却好像永远停留在尸骸遍野的从前,站在血海尸山里,遥遥望着所有远去的灵魂。
车马行过三千年,百里吟唱长歌,松风低吻孤月,一切的一切,都在灼烧的烛泪里缓缓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