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翻书一样

第124章翻书一样

姜美玲穿着清洁服，推着清洁的小推车，在走廊上与姜柔娜遇个正着。

姜柔娜看了她一眼，心里开始打鼓，她害怕姜美玲叫她，害怕金翰知道，眼前的清洁人员是她的母亲。

她握着金翰的手，快步地走过去。

姜美玲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也默默地走过去了。

当她回头再看时，姜柔娜和那个男人已经走远了。

姜柔娜握着金翰的手，头也不回地穿过走廊，乘电梯到楼下停车场。

金翰看她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以为她是在担心好朋友的情况，于是安慰她几句，带她去餐厅吃饭，带她去买买买。

除了上课时间，所有空档，贺峻霖都是在医院陪着金秀雅。

平安夜过了，圣诞节过了，就连金秀雅的生日也过去了，但是她依旧昏迷着。

医生帮她做了详细的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甚至在好转，但是人脑是很复杂的区域，手术之后，能不能醒来，还需要观察和等待。

周京雨拜托了周廷均，让他帮忙将金秀雅安排在单独的病房里。

周氏集团有一个做慈善的基金，是当初以林静的名义办的。周京雨知道这个基金的存在，她跟周廷均商量，给金秀雅捐款。

周廷均一开始不太赞同，毕竟他是个生意人，就算做慈善，也得看个中利弊。

但是周京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他说服。

他头一回觉得周京雨和小时候那样，还是能说会道的。

周京雨告诉他，金秀雅经常帮她补课，还鼓励过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很想帮她。她很想把林静搬出来，但是最终没有。周廷均答应了动用林静慈善基金捐助金秀雅。他让助手李爵处理。

周京雨跟着李爵去见金秀雅的妈妈林兰欣。

林兰欣是个非常独立坚强的女人，她一开始是拒绝这次援助的。

她一个人将女儿养这么大，曾经经历过许多次亲人的离世，她柔弱的外表下，坚硬得让人起敬。她不需要任何的帮忙和同情。

林兰欣对周京雨说：“我知道你想帮忙，也知道你们家有能力。但是我们暂时不需要，你的心意，阿姨都懂。你是很好的孩子，这些钱应该拿去帮助其他更有需要的人。我想秀雅也会这么想的。”

周京雨没想到费劲唇舌才说服了爹地，却说服不了林兰欣。

她以为，每个人见到钱，都会扑上来的。

她以为，自己的好心善举，都会被所有人接受的。

可是这个世界总有许多例外，许多控制不了的情况。

周京雨慢慢地懂得，她对金秀雅的尊重，对林兰欣的尊重，她并没有勉强他们接受援助。她只帮忙，将金秀雅换到单独的病房。

林兰欣告诉她，医生说，金秀雅的身体都很正常，昏迷也可以听到大家的声音，可以对她多说说话，有帮助的。

周京雨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是她每次去探视，都会跟金秀雅说话。

“秀雅，我是京雨。你的生日都过了，还不起来？我买了礼物给你，快醒来拆啊......这几天我好难过，都怪你，没人帮我补习了，只能靠自己，压力好大。”

“你呢，去哪儿玩了，还不回来......月考成绩出来了，我又退步了......”

周京雨给她讲些学校日常，如果有人进来，她就不太好意思继续讲，默默待了一阵，就回到学校去。

课业越来繁重，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时间过得像翻书一样，哗啦啦的就翻到新的一页。

****

跨年的那晚，姜柔娜回了一趟家。

刚好姜美玲也在家，她做好了饭菜，正在翻日历，数着距离姜光出狱的日子。

姜柔娜坐下吃饭，她买了一些补品给姜美玲。

那日在医院遇到，没有打招呼，姜柔娜心里有些不好受，有些愧疚。

“妈，给你的。”

姜美玲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姜柔娜将东西放好，然后拿了碗筷吃饭。她早已习惯姜美玲这种冷漠的态度了。

饭桌上，两人都沉默吃着饭。

电视机里的声音，就是屋子里唯一的声音了。

姜美玲没有问她，那日在医院见到的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也没有问她去医院做什么。姜美玲之前和金秀雅聊天已经知道，姜柔娜有个要好的男性朋友。但是显然不是那日她见到的人。

姜美玲不想对她说教，她的性格跟自己太像了，怕是要反叛的。

姜柔娜吃完饭，本来要去找金翰的，但是她想了想，还是留在家里陪着姜美玲。姜美玲难得不用上晚班。她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

姜柔娜：“织给我的吗？”她只是想跟姜美玲说说话而已，便随口问问。

姜美玲说：“织给你哥的。”

姜柔娜：“哦......你都从来不织给我......”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全部被姜美玲听到心里去了。

姜美玲说：“你需要这种毛衣吗？你不缺衣服。”

姜柔娜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说：“我是不缺衣服，但是我缺家庭温暖。”

姜美玲：“你要是心里有这个家，就不会一到晚往外面跑，跟着别的男人......”

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撕破了脸，摊在空气里，就像暴露在空气里苹果，一下氧化成铁锈的颜色。

姜柔娜说：“这根本不算一个家！你有当过我是你的女儿吗？”

姜美玲听到她的质问，停下织毛衣的动作，看着她。

姜柔娜：“你就是这样，整天不说话，好像我欠了你什么似的！我做什么都不对！你眼里就只有姜光！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同情对吧？！”

“啪”，一巴掌落在姜柔娜的脸颊上。

姜美玲看着一脸错愕的姜柔娜，努力克制自己没有说出更加难听的话。

姜柔娜愣了愣，然后跑进房间，把门甩得惊走了躲在巷子阴暗角落的老鼠。

邻居传来一阵咒骂声。

姜美玲捏着毛衣，落魄地坐在客厅里。

姜柔娜把自己摔进被窝，心情糟糕得很。

似乎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烟花在夜空炸裂的声音。

客厅的电视机里传来跨年的喜悦之声。

****

这大概是贺峻霖最安静的跨年了。以往，他都会跑出去，和陈然、宋易轩一起倒数，然后一起打游戏，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地迎接新年。

但是这一年，他乖得很，探视完金秀雅，就回家吃饭，写功课，练吉他，写歌，自己打游戏。还没到十二点，他就已经睡着了。

他梦到那一年和金秀雅一起去厦门玩，他们一起去看海，一起吃过的路边摊，一起坐过的车子看过一样的风景。

第二日，他如常去医院探视金秀雅。

他来医院来得很勤快，就连值班的护士姑娘都认得他了。

病房里只有金秀雅一个人，安静地睡着。医生已经巡查完，林兰欣也还没来。

金秀雅安静地躺着，看起来像平时贪睡那样。

贺峻霖带来了一些新鲜的花放在窗台上。

趁着没人，他可以好好跟她说说话了。

“秀雅，我是阿霖。今天感觉怎么样？新年了，你看看你都睡到了新年......”

“你知道吗？我昨晚梦到我们一起去厦门旅行的事情。其实，你去云南的时候，我也去了，我还在一家店的门口看到你和陌生人的合照。那个样子的你，比平时阳光，不知道那时，你知道自己生病了没有......”

“我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你呢，其实，一开始，我只是因为和朋友打赌，才接近你的。可是后来发现，我真的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虽然你看上去很坚强，其实很需要保护，我想保护你，可以么？你快醒来，我们一起去旅游……”

“你听，我正在放宇多田光的歌，你最喜欢的，她已经不出新歌了......你看，还有你最爱吃的橘子，我买了很多，给你闻闻，好香吧，放在旁边桌上，你醒来就可以吃了。还有还有，乙一的漫画，《伤》和《失踪》，陈然去台湾旅游时帮我买的，你一定喜欢。这样吧，给你念好了，就《伤》吧。要开始了，第一话……”

贺峻霖絮絮聒聒地说着，翻开漫画书给她念。

他一直待到中午才回家吃饭。然后下午又过去了。

之前摔伤的腿，已经好了。寸头又长长了，他没有心思打理，也没有去发型店剪发，有点像杂草那样。他出门前随便拿个帽子一套，就不丑了。

临近过年，宋易轩跟着家人回来一趟，陈然叫上他，三个人一起聚会。

宋易轩长胖了些，但是嘴还是一欠揍。

他请贺峻霖和陈然下馆子，去他们以前最爱的大排档。

三个人都的个子都长高了些，各有各帅气的点，吸引不少女生。

宋易轩说：“阿霖，怎么一年多没见，你好像长残了？”

贺峻霖白他一眼，说：“你才残？我怎么残都比你帅！”

宋易轩：“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被女孩子甩了？”

陈然：“阿轩，别提他的伤心事。”

宋易轩这才记得，此前陈然跟他提起过，金秀雅的事情。

贺峻霖说：“我哪有伤心事，我已经跟她表白了。”

宋易轩：“那应该恭喜你咯！”

陈然：“会好起来的啦！”

贺峻霖：“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在国外过得很滋润吧？”

宋易轩：“那倒是不错，我跟你说啊......”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然后去陈然家里打游戏，玩到很晚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