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柠檬香气
姜柔娜被年级主任叫走的那日下午，金秀雅跟她微信了一半就没有收到回复。
金秀雅一整节课都在看手机，都快看出一个窟窿来了。
下课铃一响，周京雨立即过去问金秀雅。
“柔娜怎么了？”
金秀雅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给她发了微信，没回复了。”
“她那种人，谁知道又闯什么祸。”安盈盈被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闲话，每个人脸上都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周京雨听到她那句话，有些生气，她憋了几分钟还是走了过去，金秀雅想拉住她却抓了空。
“你们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周京雨的声音不大，但能听出语气里的怒意。
安盈盈她们互相对望了几眼。
“我们不是说姜柔娜啦。”其中一个女生笑嘻嘻打圆场。
周京雨好像没有要走开的意思，金秀雅赶紧过去把她拉回来，她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金秀雅很少见周京雨这样，为了别人一句话而不罢休的架势。
“我们去教务处找她。”周京雨对金秀雅提议，一副兴冲冲要去的样子。
金秀雅制止她：“要去也等放学，就要上课了。”
铃声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刻响起，紧跟着化学老太婆进来。周京雨只要作罢，回到座位。
那日放学的前几分钟，姜柔娜回复的短信来了。
她说：在教务处被主任说教，很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走。
放学后，周京雨要做值日，她让金秀雅先去教务处看看姜柔娜。
金秀雅收拾好书包就去了。
经过楼梯口的时候，贺峻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金秀雅！一起回家吧！”贺峻霖冲她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旁边经过的别班男生对他们起哄。
金秀雅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眼睛，说：“不行，我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贺峻霖在原地失落着。
女生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贺峻霖撇了撇嘴，往另一边楼梯走去。
教务处在办公楼四楼第二间，因为不常去，所以金秀雅不确定在三楼还是四楼，花了点时间找。
教务处的门虚掩着，金秀雅从门缝看，里面没有人。于是敲门时顺手推开了，年级主任从堆满文件夹的办公桌后探出脑袋。
“请问，姜柔娜同学呢？”
“姜柔娜同学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
“哦，打扰了。”金秀雅退到门外，把门掩上。
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
金秀雅不懂，那她刚回复的短信为何要骗她呢？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放学前姜柔娜发来的短信，看了一遍，心想，这个姜柔娜......又被骗了，她是不信任我么？
金秀雅感到有些无奈，自己和京雨那么担心她，她却说谎，究竟为什么呢？
****
那日金秀雅从教务处离开之后，本来要回教室找周京雨的，但外边的雨忽然下大了，哗啦啦砸下来。
金秀雅翻了一下书包，没有伞，只好在办公楼下等一会儿，雨势实在太大了。
老师们开车从面前离开，车轮溅起了无数脏兮兮的水花。
她抬头看鸽灰的天，已经开始暗了。
“金秀雅！”
有人喊了一声，金秀雅回头看见贺峻霖朝她跑来，似乎每天都看见他好几次。
贺峻霖跑到她跟前。
“你还没走？”金秀雅点诧异，刚才不是让他先走么。
“嗯。”他也没有解释什么，撑开手里的伞。
那把伞很大，大得她有点想笑。
这么大伞好像可以遮住整个天空。
贺峻霖说：“你没伞，一起走吧。”
金秀雅心想，看来今天若不同他一起走他是不会罢休的。
“嗯。”
贺峻霖举着雨伞的手往她的那边稍微靠了靠。
雨打落在雨伞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此刻在教室里做清洁的周京雨，站在窗边关窗户的时候，看到金秀雅在楼下等雨，没有看到姜柔娜，过了几秒，她看到贺峻霖出现，他们俩一块儿走。
那姜柔娜呢？她后来也一直没有问她们任何一人。而她们也没有告诉她。
好像就这么默默地忽略过去了。
****
下雨的时候，总会有种微妙的情绪。
多年以后，金秀雅回忆起来，当年那些情绪，都是美好的样子，包括那个曾经总是追着她的阳光少年。
他们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并肩走，雨势小了很多，雨淋不到他也淋不到她。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交谈，踩着同样的步伐向车站走去。
金秀雅的帆布鞋和袜子已经吸了足够多的水，有点重重的。
车子很快就来，前窗的大雨刷有节奏地摆动，可雨水很快又蒙上。
金秀雅习惯选择靠窗的位置。
窗外的雨水冲刷着这个浑浊的城市，雷声轰隆从天边翻滚而过。
喇叭里传来报站声，君临广场到了。车还没停稳贺峻霖就站了起来，他经过金秀雅的位置和她说再见，然后把湿漉漉的格子伞放在她旁边的位置便奔下车。
金秀雅反应过来的时候公车已关上门继续向前驶去。
透过车窗，金秀雅看到贺峻霖在雨中奔跑的背影，像电影里被模糊掉的场景。
那时，金秀雅正好迷上一部不出名、评价惨淡仿佛被冷落的电影，叫《柠檬时期》。不到两小时长度，被她反复看了好多遍。
电影里，在尘埃飞扬的操场奔跑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遗落在地铁座位上的柠檬味润唇膏，夏天的波子汽水喷出的气体，天台上躺倒在地上听歌写词的女生，校园祭舞台上弹奏吉他演唱的男生，这一切一切，被打上青春的符号，飘散而去，用力一嗅，是柠檬酸酸甜甜的味道。
没错，贺峻霖散发出来的，就是柠檬的香气。
他一出现，金秀雅的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这种清新的酸甜气息。
以至于多年后，她闻到这种味道，鼻头总是酸酸的。
最美好的时光，总是消散得特别快，可是要过很多年，他们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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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些天，姜柔娜没有再见到姜光，姜光好像又消失了一样。
礼拜五姜柔娜回家也没看到他。
姜美玲并不知道姜光曾经去学校找过姜柔娜，也不知道他们两兄妹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情而有摩擦。
“爸呢？怎么又没回来？”吃饭的时候姜柔娜试探性地问姜美玲。
姜美玲和往常一样，一脸漠然，她说：“我们离婚了。”
姜柔娜愣了愣，低下头继续吃饭。
家里冷冷清清的，好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她有时候会梦到自己小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出去郊游的场景。
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脸上还会有笑容，一家人总是其乐融融。
她还记得，丁程鑫来她家里蹭饭的时候，曾经很羡慕地说：“你们家真好，都很欢乐的样子，我可以经常来吗？”
姜柔娜那个时候却总觉得姜美玲比较疼姜光，她倒是比较乐意去丁程鑫家里玩。
可是现在，她对姜美玲感到有些怜悯。
很多时候，她都搞不懂，自己到底爱她还是很她，滋味有些复杂。
其实，姜柔娜心底里有点儿高兴，因为离婚了，小三才不会再来骚扰姜美玲。可是细想，一个女人被丈夫抛弃，多可怜啊。
而且，姜美玲没有工作很久了，如今没了姜光这个经济支柱，她不就要去找工作了，现在经济不景气，工作别提多难找。与社会脱节许久，再去工作会很困难吧......
姜柔娜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悄悄打量姜美玲。
姜美玲依旧是一副刻板冷漠的嘴脸。
好像全世界都与她无关的样子。
那个时候，经历了父母离异的姜柔娜，以为自己长大了，明白了更多的世事，眉宇间多了几分不易擦觉的不快乐。
可是日后回想起来，那不过是青春里一些小痛小痒而已。
在往后的日子里，时光它，教会她更多更多。
在她的生命中，打下更深刻的烙印。
****
几场雨之后，气温下降了许多。
中秋随之而来，学校特别厚道地放了一天假。
发放假通知的时候，姜柔娜非常兴奋地在群里说，假期那天大家一起去玩。
周京雨立马回复说：“好，去哪里玩？”
姜柔娜：“去看电影吧，然后去吃吃吃，买买买！”
周京雨：“看什么电影啊？”
姜柔娜：“最近有好几部新上映，你们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
周京雨：“秀雅呢？去吗？”
金秀雅：“去。”
姜柔娜：“那好，你们看看想看什么电影，我先买票！”
周京雨：“你挑你喜欢看的啊！”
姜柔娜：“哎哟！我们京雨这么贴心啊！”
周京雨：“呵呵！我随便，什么电影都喜欢！或者挑秀雅喜欢的。”
姜柔娜：“金秀雅，你倒是吱个声！”
金秀雅：“吱。”
姜柔娜：“......”
周京雨：“哈哈。”
姜柔娜：“别管她，京雨，我们决定吧！”
周京雨：“好啊，我上网看看！”
金秀雅很认真地在看小说，贺峻霖借她的新小说，非常精彩，她看得停不下来。她得赶紧看完，然后和他讨论情节。
中秋节那日，姜柔娜打扮好一早就去约定的车站等金秀雅和周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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