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大开眼界

第29章大开眼界

补习社生意挺差的，周京雨工作了三天，除了打印过一些补习资料之外，没有做过其他工作。

姜柔娜在前台接待过几个家长，介绍过一些课程，人家也没报名就走了。

负责人杨老师经常都出去外面跑生意，每次回来都没有好脸色给他们看。

除了第一天上班见过他笑，周京雨就再没见过他的好脸色了，每次都跟吃了大便一样的表情。

有一天，“大便脸”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二十块递给姜柔娜，对他们俩说：“打车去购书中心门口派宣传单，回来也打车，但记得要发票，现在马上拿了传单去。”

姜柔娜：“啊？那这里......”

“大便脸”不耐烦地说：“这里我会看着，叫你们去就去。”

姜柔娜拿了宣传单子，和周京雨一起去。

周京雨说：“这些宣传单都要派完吗？”她看到袋子里好多，这得派到何年何月。

姜柔娜：“放心，我自有办法，你跟着我就好。”

她们在购书中心门口下车，姜柔娜要了发票，然后拉着周京雨找了个地方开始派单。

周京雨第一次派单，对于像她这种生性怯弱性格内向的女生来说着实是一个天大的挑战。她红着脸站在购书中心门口挣扎了很久，和自己搏斗了一番最后才颤颤巍巍地向路人递出了第一张传单。

她胆子实在很小，实在怕生。

大部分人还是愿意伸一下手接一下单子，只是有些人一见到派传单的好像遇到不吉利的东西一样逃似的躲开，好像她们在散发病毒一样。

当周京雨扯出微笑把单子递给别人时，如果对方漠视或者鄙夷地拒绝，她内心会像狠狠的被踩了几脚那样难受。等对方走过了，真恨不得朝他们吐口水。

派了一个小时之后，袋子里单子还有大半，姜柔娜拉着她说：“走，我们去喝点东西。”

周京雨：“可是还没派完......”

姜柔娜：“你不累吗？不口渴吗？”

周京雨已经满头大汗的，点点头说：“渴啊......”

姜柔娜：“那就走吧！”

两人去了附近的奶茶店。姜柔娜顺便把大沓的单子找了个垃圾箱手一松哗啦掉进去。

周京雨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姜柔娜，这样扔了真的可以吗？不会被发现吗？”

姜柔娜：“怕什么？又没人知道！”

周京雨：“可是......”

姜柔娜把奶茶往她面前一放，拍拍她的胳膊说：“没事的，我们在这里歇到五点，再打车回去，天气这么热，在外面站几个小时肯定会中暑的，你想中暑吗？”

周京雨摇摇头，喝着奶茶说：“不想。”但是第一次偷懒，她还是担惊受怕的。

连续几日，她们两个人的工作就是派单子。

顶着烈日酷暑，在外面派个一个小时左右，姜柔娜就带着她找个地方偷懒。

周京雨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后来渐渐习惯了跟着她偷懒。

暑假就这么过去了一半。

****

周京雨每天和姜柔娜一起工作，彼此之间聊得更多了，感情也好像更深了。

她从小除了在加拿大的表姐之外就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了。直到遇见姜柔娜和金秀雅。

姜柔娜性格虽然有点粗鲁，但是很好相处。她的眼光很好，挑东西很厉害，打扮得很潮流。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总是满脸笑容，亲和力和交际能力都是她望尘莫及的。这样高挑亮丽明朗活泼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不过有好几天姜柔娜的脸色很不好，有点儿憔悴，眉目间无不散发着凝重哀怨的气息。

周京雨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偷偷留意她。

姜柔娜心不在焉地向行人递出去宣传单子。

突然，她的手僵在空中，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男人原本抬起来的手，也僵在空中。

“娜娜？”眼前的男人与姜柔娜有几分相像。

周京雨看到他叫姜柔娜叫得那么亲昵，一下猜测对方就是姜柔娜的家人。

姜柔娜：“爸......”她看到姜强旁边挽着胳膊的一个女人，打扮艳丽，非常脸熟，就是上回来家里大吵大闹让她父母离婚的小三。

姜强有些尴尬，出轨被女儿撞个女儿，女儿大热天的在外头打工赚钱，而身为父亲的他，却带着小三刚去百货商店逛完街还买了不少东西。

姜强：“你怎么在这里？天气那么热，回家去吧。”

姜柔娜瞪了那个女人一眼，把单子收回去，说：“我在打工啊，我可没那么好命！”

姜强脸上有些尴尬。

旁边的女人说：“阿强，你女儿可真是伶牙俐齿！”

姜柔娜：“你是谁啊大婶？我和我爸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叽里呱啦的！”

小三：“瞧瞧这张嘴，要是我女儿这样，我肯定得好好教育教育！”

姜强：“好了，我们走吧，去吃饭。”

姜强知道女儿的脾气，也知道叶芳芳的脾气，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他赶紧拉着叶芳芳走。

姜柔娜：“臭女人！抢了我爸！臭不要脸！”

周京雨在旁边一下就明白过来他们的关系和此刻的状况，她立即站到周京雨的身后，默默给她撑腰。

本来要走的叶芳芳听到这些话，扑满粉底的脸一下就皱起来了，转身指着姜柔娜的鼻子说：“你骂谁啊？这么没家教的小孩！我告诉你！”

姜柔娜也不甘示弱，仰着脸说：“我就骂你了怎么着？敢做还不让人说了？”

叶芳芳双手抱在胸前，说：“我告诉你，抢了你爸，那是我的本事，守不住你爸，那是你妈的问题！你该回家问问你妈！”

姜柔娜气得脸色发白双手发抖，她努力控制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还真没看过小三这么理直气壮，大家都来看看，这个小三！抢了我爸爸！破坏我的家！还逼我妈妈离婚！”

姜柔娜这么一喊，周围的行人都看过来了。

姜强立即将叶芳芳给拖走了。

等到人走远了，姜柔娜也没心情继续派单，将单子全部丢到垃圾箱，气呼呼地钻进了一家奶茶店。

周京雨一语不发，在后面跟着她。

姜柔娜头顶都快冒烟了。

周京雨自动自觉地去柜台点了两杯平时她们爱喝的奶茶，付了钱，然后端到姜柔娜面前。

姜柔娜咬过习惯，恨恨地喝掉了半杯，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开始猛然地咳嗽。

周京雨拿出纸巾给她，给她拍拍背，说：“慢点，我去给你要杯水。”

姜柔娜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现在哪哪都疼，心情特别糟糕。

周京雨给她递过去一杯水。姜柔娜喝了水，喉咙才舒服点。

“我刚才很丑吧？”姜柔娜有些失落地说。

周京雨：“不丑，很厉害！”

姜柔娜无奈地笑了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爸出轨了，我曾经也提醒过我妈，可是她爱理不理的，现在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我就是看不过眼，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周京雨：“那......你妈妈是不是要跟你爸爸离婚？她的立场是什么？”

姜柔娜：“她还在考虑，我觉得，她是不想离婚的，就算现在他们已经不相爱。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人很开心，我爸对我妈特别好，我们经常一起出去玩，他们也会手牵手，一起分享同一份食物，一起给我和哥哥讲故事，给我们拍照，可是现在......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爸爸妈妈会离婚的。”

姜柔娜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姜美玲性情大变，刘光在外面念书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姜强出轨，家不成家的样子。

她在这个家，再也没有感觉到温馨或者爱。

周京雨听她讲了家里的事情，对姜柔娜的认识又多了。

原来她性格这么明朗活泼，可爱亲切的一面，是来自于小时候那个温暖的充满爱的家。可是后来变成这样，她依旧是保持着明亮的一面，也是很不容易的。

周京雨试着安慰她：“至少，你的爸爸妈妈都还在你的身边，我妈妈，已经不在了。”

姜柔娜突然听到她这么说，愣了一下。

周京雨：“我说出来，不是让你同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会好起来的，就像秀雅说的，每天都有不开心和开心的事情，如果总是记住不开心事情，整个生活都会变得灰暗，那就是自己造成，所以，要记住开心的事情，才会让回忆变美好。”

姜柔娜噗嗤一声笑了，说：“金秀雅那家伙还对你说了这么鸡汤的话啊，果然是她的风格！”

周京雨挠了挠脑袋，说：“我没有她那么会安慰人，借鉴一下。”

姜柔娜：“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周京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喝奶茶。

从奶茶店出来，两人搭公车回到补习社。除了第一次派单子“大便脸”给她们报销过打车费之外，之后的一个月每次让她们出去工作就再没给报销过费用了，所以她们只能自己搭公车。

周京雨算是见识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厚脸皮的人，说是搞教育的人，但是市侩得堪比奸商，变脸变得比川剧变脸还要厉害。她算是大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