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耳机
七点多光景,天色全黑,气温比白天低得多。
车辆打着灯从身上快速扫过。
沿街商铺灯光通明。
北城的夜不比白昼逊色。
走到离桥底不远的地方,姜柔娜不由得放慢脚步。
桥底橘黄的路灯下,马嘉祺举着喷漆罐朝墙面上喷涂鸦,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女生。
是……金秀雅。
时间稍微往前拨回一些些。
阴郁的黄昏,完全看不到夕阳。窗外的天空一行候鸟飞过,仿佛可以听到扑翅而过的鸟群发出呼啦的声响。
公车上人甚少。
金秀雅坐在靠窗的位置,有点困,为了防止不小心睡着而坐过站,从书包里翻出新买的手机准备听歌,却怎么也找不到耳机,一定又落在课桌里了。
“你……要用么?”隔着窄窄的过道一个同样穿着北中校服的男生递过来一个白色耳机。金秀雅隔着眼镜片看到一双这个年纪男生少有的纯净的眼眸。
耳机线在空中轻微的甩动,他伸手接过:“谢谢。”
他咧开嘴笑了。天啊,那牙齿比牙膏广告的模特的还要白。
一口大白牙简直要亮瞎她的眼。
金秀雅戴上耳机听歌。随便选了一首,是宇多田光的《Frist love》,虽然是很旧的歌,可却是她很喜欢的其中一首。
金秀雅瞥见他时不时将目光投落在她身上,便转过去看他,他飞快地把眼睛看向别处。
到君临广场的那一站,他抓起书包匆匆地跳下车,她还没反应过来要还他耳机。
金秀雅心想,奇怪他怎么不把耳机给要回去啊?是忘记了吗?莫名其妙!
金秀雅取下耳机关掉听歌软件,把它们塞进书包,在君临广场的下一站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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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洗完澡,金秀雅在客厅看电视机。
她的母亲大人林兰欣把肉片粥装满整个保温盒,再用环保袋装起来递给金秀雅,并嘱咐:“路上小心,送到之后就回来,叫你舅舅也别待太晚。”
“知道了。”金秀雅起身提着环保袋走到玄关处套上鞋子然后出门了。
金秀雅生在单亲家庭,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但是他们并不孤单,因为除了他们两母女,还有外公、舅舅、以及舅舅七岁的女儿小宣。外公中风住院了,舅舅在照料他。她舅舅是个哑巴,所以给女儿取名“宣”字。
夜晚的气温低了几度,金秀雅裹紧衣服,小声地哼着自己喜欢的曲调,脚步轻快地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其实她特别讨厌去医院。
医院是个决定生死的地方,充满着疾病、细菌与绝望。
但是同时又带着星星点点的希望。
非常矛盾和纠结的一个地方,一个令人生畏的地方。
金秀雅把粥带到,跟外公聊了一会儿天,就打着哈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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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粥回家的路上,金秀雅穿过桥底,遇见马嘉祺。
“秀雅,这么巧。”他朝她笑了笑。
“你画涂鸦?”金秀雅初中的时候就看过他的涂鸦。
“是啊。”他走近墙面,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地上,蹲下去拿出四五个喷漆罐排放在地上。
金秀雅站在旁边,一直插在大衣口袋的手很暖和。桥底吹来一阵风,没有扎起来的头发吹到脸上。马嘉祺蹲在地上,领子吹得翻了起来。
“让我涂一个。”金秀雅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
他仰起头好奇地看着她,她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他身上,投下一大片黑色阴影。
马嘉祺从地上捡起两个打开盖子的喷漆罐,摇了摇,然后举起来给金秀雅。
金秀雅两手握着喷漆罐,选好墙面的一处,摇了摇,喀拉喀拉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举起罐子对着墙不太熟练地喷出漆料,空气里一阵刺鼻的味道。
马嘉祺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完成之后,她把喷漆罐递给他。
“不错嘛,一般女孩子不会这个。哎,你的龙猫为什么是青绿色的,有点奇怪。”他朝墙面扬了扬下巴。
“你给的,这种颜色。”
“是哦……你不介意我再加工一下么?”他摇着喷漆罐说道。
金秀雅点点头。马嘉祺举起喷漆罐扑咻扑咻喷向她涂的龙猫上。他娴熟地挥动手臂。他在龙猫旁边喷上了一行日语。
姜柔娜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雨泽,秀雅,你们……”
“我刚去医院回来,路过这里看见他。”金秀雅赶紧解释说。姜柔娜爱猜忌她是知道的。
“这样哦......去看你外公吗?她好点了吗?”姜柔娜问。
“好点了!”金秀雅说。
姜柔娜走向正在收拾喷漆罐的马嘉祺,低头问他:“你怎么关机?”
“没电了!你这么晚出来干吗?”马嘉祺提起塑料袋,摸摸姜柔娜的头。
她轻轻打掉他的手说:“我还没吃饭,出来买吃的。”
“这样吧,我们三个人去吃‘阿三’,我请客。”马嘉祺把手搭在姜柔娜肩上揽着她,回过头征求金秀雅的意见。
“你们需要电灯泡喔?”金秀雅笑道。
姜柔娜拉起她的手笑着说:“当然需要,走啦一起去。”
三个人穿过桥底,走了一小段路,在“阿三”烧烤店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鱿鱼、鸡翅、香肠还有韭菜,还要了饮料。“阿三”烧烤店在这一带挺出名的,从中午十二点一直营业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只有烧烤吃,还有麻辣烫和酸辣粉什么的。因为距离北中和南中不远,所以学生生意挺火的。
姜柔娜和金秀雅她们家就住在这附近,所以常常来。
吃完烧烤已经九点过半了,和姜柔娜他们分开之后,金秀雅沿着河滨散步回家。最近写不出什么满意的文章,也许走走会有灵感出现。虽然之前投过的稿子都石沉大海,不过她不灰心,梦想总归要一步一步实现,急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