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

28.

【BGM：《A Night on the Bare Mountain》

穆索尔斯基 荒山之夜】

我张大嘴喘着粗气，尽管沿路荆棘上多少留下了我的血迹，也无法阻止我的横冲直撞。失去了胳膊的右肩膀还在滴血，黑珍珠似乎突然失去了效果，愈合的能力变得慢急了。现在的我头痛欲裂，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在一秒钟之内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现在我眼前所能看见的不是此时诡异又压抑的威顿森林，而是我在闪现到这儿来的前一个画面。谁能想到当我将Tao给我的药粉抹在灿烈脸上的那一刹那，等待他哀嚎的我眼前一道白光，随之愣住的下一秒我感受到了右肩膀的疼痛。掉落在角落的是我的手臂，手掌里的绿色药粉显得格外刺眼。而一直被我绑在柱子上的灿烈，正挺直了腰板站在我面前，好像没事儿人一样。铁链对他来说毫无威胁性，甚至连他手腕上的永久灼伤也不当回事儿。而反应迅速的我赶紧选择了走为上策，趁他还未搭起结界时，我先跑到了威顿森林里。

“所以这么多天，他们都是装的吗？”

恐慌席卷我整个人，好似我之前的所有劣气都随着肩上伤口溜出了身体。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奔跑中风刮过脸颊，却也好似没有什么镇静作用。我仔细的整理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恍然大悟背后是更深的憎恨与仇视。

首先抛开为什么灿烈会忍辱吞声这么多天，Tao给我的药粉，是假的。其实并不排除他所做的有失败的可能性，可从那日他给我药粉的古怪态度上，明显假药的成分更大。这就忽然让我想起了，我当时对于Tao的怀疑是正确的，为什么一个人类，如自己一样的人类，会在敌人的世界里怡然自得的生活。甚至当时我被囚禁了五天，他依旧好好地活着。可能性只有一个，他的存在是有目的的，而且是有人背着我去帮助他，这个人基本上就是始作俑者。

“Tao是我身边的间谍。”

想到此我心中忽然一凉，果然谁都不能信，这个世界，充满了虚伪与面具。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原来我周遭一切都是假惺惺的，找到同类的归属感和亲切都是演出来的。可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灿烈的伪装背后的意义是，他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并陪我演戏。他想做什么？他们想做什么？这有不由自主的令我想到那日世勋莫名其妙的道歉，于是心口刺痛感强烈。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可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除了可能我的做法会露出蛛丝马迹。这让我觉得他们的伪装和Tao的假药脱不了干系，甚至好像是同一个圈套。

“一个为了捉住我的圈套。”

我慌乱的跑着，迷失在威顿森林里是第一次，却意外地闯进了宁芙的牢地。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惊喜，惊吓与喜乐，可在我的命运里，永远都只有惊吓。我看着宁芙深陷在沼泽里，露出水面的半个身子已然变成一副枯骨。是杀人灭口，还是本身就是幻象？我终于停下脚步，失魂落魄的站在沼泽前。难道婚礼也是圈套，Xiumin的故事也是圈套？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么一切就真的太过可怕了。

如果我的来到不是意外，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有意安排好的。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鱼们，假装泄露出的天机，利用了我对吸血鬼的仇恨，使我深陷对黑珍珠的渴求。于是他们编造故事，令我眼红着迷。所以婚礼的顺利根本就是他们计划之中的，Xiumin的诡异微笑，Chen的心不在焉以及伯贤的突然失踪，都有了解释。Chen的心思我并不能猜透，但Xiumin无疑就是奸计得逞的样子，或许他是陷害我的谋划者，可我碍着他什么了？而伯贤的消失显然是背后主使害怕他对我的感情令这个计划产生不该有的意外，于是也算是我害了他。伯贤生死未卜，我却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茫然与恐惧终于再一次疯狂的占据了我所有情感。

“就像刚来到这里一样。”

“所以，是想让我死吗。”当我来到悬崖边时，右臂已然长出来些。痛感是麻木的，就像我现在的思想一样，僵化。“他们这样做，是想逼死我，对吧。”我喃喃与天上的星星对话，我看着这片如镶嵌了大小钻石无数的深蓝色天鹅绒，告诉自己这是属于我的夜晚，星光璀璨之夜。或许没人记得我的名字的含义，与他们而言这微不足道。可也因此，我被他们一步一步逼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本是想爱他们的，做他们的夜之恋人。可如今，却只能提着仇恨的刀剑拼个你死我活了。我摇摇头，并不期待开战之后的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而我注定无法死亡。我忽然意识到长生不老的痛苦，当无限的生命里充满了痛苦与绝望，还不如死去来得痛快。

“为了不这样，我总要殊死一搏。”

我知道吸血鬼与人鱼一定都在找我，我听到森林里的兔子和鸟儿说了。我记得当时Tao他们进来时是靠着结界缺口，或许那个时候，圈套已经悄然打开了。为此如果他们会破天荒的联合，那么想必也是从缺口进入。如果我能趁此溜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目前是最好的办法了。于是我迫使正在为我疗伤的黑珍珠为我幻化出一对翅膀，它似乎分身乏术，凝聚了好久才出现实体。我忽然想起伯贤告诉我的，黑珍珠能满足我的任何要求。如今的我对此嗤之以鼻，她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强大，起码我真正想要的，她都没给我。而我真正想要什么呢？

“自由，和他。”

飞翔在海面上的我左顾右盼，而右胳膊的肌肉已然都长出来了，我心想着或许很快就能重新使用它了，我实在不擅长用左手，于是紧了紧正提着的三叉戟。当我飞过凤凰海上空时，我低头去看海面，或许那里就是珊瑚堡，可我的伯贤究竟在哪儿呢？随之我苦涩的嘲笑着，自身难保了还要关心他人的样子还真是可怜。而当我看到结界时，发现它们竟完好无损，心中一惊。“难道他们都已经集结好了？”我猛然回头。

果然。

人类的军舰赫然浮在海面上，海中是人鱼的军队，吸血鬼们各自立于四艘船顶。 我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嘲讽，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他们这般，也不怕说出去是在欺负我这孤家寡人。我从来是不怕死的主，但我倒是好奇这次的总指挥是谁，这个人大概也就是整个圈套的主谋了。我没太注意听他们向我喊了什么话，而是寻找着坐在总领船上的究竟是谁。我看到那艘船边围了许多虾兵蟹将，是人鱼族的？Suho吗？

当然，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我猜中的话，我也不会被逼到这副境地。

是Xiumin。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