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整个医院，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 医院大厅的墙上还挂着医院的宣传语——以心为灯，愿作生命的守护天使。

好不容易过了看病的高峰期，医院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前台的护士也难得清闲了下来。

两个小护士看样子年纪不大，像是新上任的，看周围没有病人，就闲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那个左边的护士看向医院的长椅小声地说“你看那孩子，父母出了车祸去世，也不哭不闹得。”

长椅上坐着一个小孩，看不出来孩子的神情，男孩的衣衫破旧，头发脏乱，没有东张西望，没有大声哭喊，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

“是啊，身边也没个亲属，就这么一个小孩子，听说这家人的亲戚很少，也不怎么往来还都在外地，术前签字都没人签。”

小男孩像是听见了护士的说话声，朝她们看去，男孩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别说了别说了。”一位护士连忙别过头，又重新开始工作。

男孩慢慢站起来，走到医院的窗边，此刻临近黑夜，玻璃上映射这男孩的稚嫩的脸。男孩看着这满街灯火，露出了一丝微笑。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面容普通，眉宇间带着点书卷气。

“郑医生。”护士看见了他，打了个招呼。

郑常寿点了下头，便朝男孩的方向走去，男孩也看见了他，转过身，先前那一丝笑意消失，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郑常寿走到男孩身边，蹲下来“你叫景东是吧。你爸爸妈妈有点事情，所以暂时就离开你了，你有什么叔叔阿姨之类的吗，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吗？”

“不知道。”景东说道“他们死了吧，我没有什么亲戚，没人可以抚养我，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大不了再去乞讨。”

那时郑常寿感到了深深的无助，一个医生最怕看到的不是多么重伤的病人，而是重伤的病人没有被抢救过来。

郑常寿似乎没注意到这个“再”，他是抢救景东爸爸妈妈的医生，他记得那一对夫妻被送进抢救室的样子，血肉模糊，样貌都已经辨认不出来了。

他联系了这对夫妻的家属，却发现家里只有个十二岁的儿子。这孩子能怎么办?

郑常寿思索着，这时景东开口了“不用为难的，能借我手机用用吗？”

郑常寿没多想，从口袋里翻出手机递给了景东，景东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对面就接通了。

“你好。”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

“我妈妈死了，你都不来看一下吗？”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儿“你打错了。”

景东看向郑常寿示意他回避一下，等到郑常寿走远，景东才缓缓说道“我妈妈死了，你都不来看一下吗？”还是重复刚才那句话，没有丝毫变动。

见电话那头没动静，景东又说道“还用我再说的清楚点吗?赵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挂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

景东走到窗边，向远处望去“没事的叔叔，你不来，我总会去找你的。”随机按下挂断。那一刻，景东的眼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一位中年妇女睁开睡梦中的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

“就一个小孩，打错电话了。”男人解释道。

“哦。”妇人翻了个身有沉沉睡去。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没事的，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搞出什么动静，男人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