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把信给凌鹤后他就想到了,凌鹤一定会去告诉云絮儿这件事。这样也好,不用自己直接面对云絮儿说出真相,否则那真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萧恪坐在书房中,等着云絮儿来找他。在这段时间里他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那就是要写封和离书给云絮儿。他当然清楚这样对云絮儿来说是不公平的,可是一想到以后都要以仇人的身份来面对自己的妻子,萧恪就没办法原谅自己。他也明白这件事情不该由他来承担,他大可以抛开一切带着云絮儿远走天涯,可是他没办法摆脱自己的身份和家庭,他身上的责任不允许他这样任性,从他成为抚川将军的那一刻,便再没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更给不了云絮儿想要的生活。
离京之前,他带上了那幅 蝶恋花,那是与云絮儿初见时画的,每次见到这幅图,他都能想起云絮儿清澈的眼眸和她认真抚琴的样子。今天之后,他与云絮儿就要永远分别了,这幅画也不能再留在身边,否则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门被推开,他看云絮儿满头大汗,衣衫凌乱,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疼惜,那是他最爱的女子,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怎么舍得就这样把她从自己的未来里抹去?他按下心里的苦涩,故作平静地朝她招手,他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再好好看看这张脸,一张让他永远不想忘记的脸。他承认,云絮儿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心里动摇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答应她的请求,他差点冲动到恨不得立刻就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他忍住了,无可奈何的忍住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因此他只能放弃这段感情,但愿云絮儿不要怪自己狠心,能理解自己的这份身不由己。
云絮儿走了,那扇门将她的背影拉的越来越狭长,最终消失在萧恪的视线中。她的离开也带走了萧恪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一股强烈的回忆在不断涌出,那些与云絮儿相处的日日夜夜在眼前不断闪烁,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最后却要以遗憾来收场。萧恪死死握住腰际的香包,那是他的私心,这是他能带走的关于云絮儿的唯一的物件,以后那么长那么久的日子,也许只有这个香包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了。
萧恪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向朝廷写奏章。如今案子已经解决,是该班师回朝的时候了。本来他要等到六月结束后再向朝廷禀报的,因为六月是荷花最盛的时节,他原想着要和自家夫人一起赏完荷再回京的,可是眼下的这种光景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提前回京,因为他再没什么理由能留在杭州了。
奏折交给卫兵快马加鞭朝京城送去,萧恪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给阿娘寄一封信,一封请罪书。杭州发生的这些事,阿娘都不清楚,等回了京城,若是阿娘问起,实在不能交代,唯有先行请罪,或许还能取得阿娘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