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想趁着萧恪清醒过来问问他为何会与安南王他们一同饮酒,还饮到长醉不醒的状态,结果母亲突然进来,倒白白添了一份不必要的误会。自那日后府里添了不少补药食材,诸如枸杞、燕窝、红枣等。一连几天,小厨房都按着母亲的意思为我送来各种汤药补品。虽然我和萧恪尝试着向母亲解释,但她总认为我们是不好意思,故作娇羞罢了,还张罗着把萧恪的东西都搬进了东厢房,就是我与萧恪大婚时的屋子。婚礼之后萧恪一直都睡在回廊尽头的一间小屋里,不曾与我同住,东厢房便是我一个人住。这遭过后母亲满心欢喜以为我和萧恪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便不由分说将小屋锁死,逼着萧恪住进东厢房。小厨房还是照常送药来,为此我和萧恪头疼不已,怎么说老人家的一番好意,但这些补品药性太烈,若没有及时发挥掉日日这么喝,身体也经受不住。于是推脱不掉时我总趁母亲不注意将药偷偷倒掉。
好在,几日过后,萧恪终于一鼓作气的向母亲说清了经过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不过萧恪倒是没提要搬出东厢房,虽然常常睡在军中,但白天不忙的时候也会在厢房里看书画画,偶尔跟我搭上一两句话或是与我对弈一番,日子也算平静。
临近年关,母亲杭州娘家表姐的小女儿琴桑带着书信到了府上,信上说今早一家已到了城里,现下忙着在京城附近采买,稍晚些会登门拜访,特遣小女儿琴桑先来拜见姨母。母亲娘家那边的事我大约听萧恪提到过几次。他告诉我杭州姨母夫家姓郑,十七年前姨母嫁给当地一户茶商,加上郑姨母有经商之道,嫁过去几年郑家就垄断了当地的茶叶市场,这几年又在不断拓展产区,经销的茶区占国之大半,甚至还负责宫里的进贡。京城中茶商不少,这次进京想必是来谈买卖的。
母亲把琴桑接进屋里,待她脱下披风我才看清她的面容。琴桑长得很秀气,已过及笄之年的她梳着凌虚髻,剩余的头发披在身后用银质的发扣固定住,又用一根步摇点缀在发侧,走起路来甚是婀娜多姿。初进府门,她似乎还不太能放得开,一双眼睛微微低垂,说话时睫毛闪动十分惹人怜爱。母亲很喜欢这个表侄女,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她也会和母亲讲杭州家里的变化。这期间我和萧恪是插不上什么话的,静静地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陪在他们身边大约两个时辰后,琴桑的爹娘也来了。
晚饭后,郑姨母便提出要在第二天一大早赶回杭州去,因为夫妇俩不放心把杭州的家业留给管家照看。母亲是好客的,劝不动郑姨母,便留着琴桑在府上多住了些日子,一转眼过去了三个月。
这段日子琴桑已经很熟悉萧府的人了,便没了一开始的拘束,变得活泼好动起来。萧恪不在的时间里她常在我房中陪我聊天解闷,我们谈诗经、谈话本,谈一切能谈的东西,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偶尔也会做些女工,琴桑绣的植物令我羡慕,从前手拙的缘故我很抗拒针线活,不过最近有了琴桑的帮忙我竟能绣出些花鸟鱼虫了,这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的。
母亲在过完年三月的时候便搬去了京郊的老宅子里,那是她母家的宅子,嫁给萧恪的爹后那座宅子就空了,因为母家没有兄弟姐妹,侍奉双亲离世后本想卖了宅子,但母亲舍不得,便一直荒废在那,偶尔派些仆役去打扫。她执意离开萧府的原因没有明说,只告诉我们她想念老宅了,暂时不会回来,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她,我们劝不住母亲只好将她送到老宅,派了几个得力的丫鬟跟过去伺候。虽然老人家怕打扰不希望我们频繁的去找她,但我们总是担心她一个人生活在老宅中不方便,因此还是常常去看她,次数多了母亲便也不再拒绝。冬日已过,天气渐渐回暖,人也不该总待在屋子里。琴桑觉得闷了,这几天总缠着我带她去郊外转转,我也觉得该出去一趟,去看看阿娘。
两个姑娘家在街上转转倒没什么,可要是出城郊游还是不太安全,想来想去恐怕还是要麻烦萧恪陪我们跑一趟了。按说这开了春百姓忙着要种粮食,商人忙着采办买进这都还说的过去,可偏偏宫里琐事繁多,萧恪也一连几天不曾露面倒真让我想不通。既然巧遇不成,便只能创造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