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医院辞职出来，我进去查不合适。”
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副驾驶上的喻初忽然开口。
“我知道。”顾临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级已经通过了排查医院的权限，他们会派人到各个医院排查。就当做一个简单的微服私访。”
说完他抓起喻初的手指捏了捏:“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他们没等多久，医院门口又来了车，车里下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想来就是下来排查的领导。
医院里的人也收到了排查通知，卫生工作提前做到了位。
张主任见过顾临，一旦碰上了面馅儿就漏了。
借着这会儿医院人流较多，顾临提出分工排查的建议，靠着这个身份进了医院的资料库。
他锁定目标的速度很快，没有过多翻找就找到了他要的那份资料。
拍照，转发，恢复原样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那边的宋延憬收到图片，没过多久发来一条信息:监控录像处理好了。
虽说两人有些间隙，但不得不承认，宋延憬的黑技术是真的厉害。
动动手指都能黑到医院来。
顾临和其他领导排查完毕汇合后，出了医院就各回各家了。
“我去翻了十年前张海明手下的就诊报告，不清楚他有没有动过手脚，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你放心，报告发给宋延憬一份，看看有没有原版给他黑。”
喻初一直没有接话，只是靠在车门上盯着窗外。
顾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就见他有些低落地垂下眼皮，疲惫开口:“如果十年前的案子真的跟他有关，心情还挺微妙的。”
两年前喻初能进咸安医院，张海明的忙没少帮，但一想到万一他真的跟十年前有这说不明的关系，那喻城的事张海明不可能不知道。
他也不可能不认识喻城的儿子。
一想到自己跟把他的家庭推进数丈深渊的人朝夕共处了两年，喻城心中就莫名烦躁起来。
回到警局，宋延憬的爬虫结果也出来了。
“这份文件被改过，十年前有人匿名利用别的途径劫走了货。”
货说的就是用来救治病人的心脏。
“这份报告也确实是张海明的。”
“这还说明不了什么，证据不足，不排除陷害的可能。”顾临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宋延憬的手再次回到了键盘上，轻笑道:“我想试试黑了他的电脑。”
正好刘易阳在外面查了一趟回来，见到顾临就报告:“顾队，今天张海明的行踪有些可疑，我们在他的车后面跟着，半路却被他发现，给甩了。”
“他往那个方向去？”
“何塘村的方向。”
这个敏感的地名一出，众人心下了然。
“我们还查到咸安医院最近资金紧张，张海明手下亏损了很大一笔钱。”
资金紧张，或许张海明最近还会有其他的行动。
“现在立马出发堵人。”顾临即刻下令。
队伍立马整装出发，宋延憬的互联网查案也有了线索，他将电脑推到了喻初面前，扯了扯嘴角问他:“看看这文件眼熟吗？”
喻初的手握着鼠标，不断向上划着，他当然眼熟那份文件，那是徐佳佳和莫小宁的资料。
“我还发现张海明很早之前跟一个叫杨慕钦有过联系，他给他邮件过这份资料。”
很好，现在人找到了，就差把他抓回去了。
但当他们感到何塘村时，却没见到张海明的人。
“去咸安医院，他跟医院的牵连太深，不可能逃得了这么快。”
——
张海明步履匆匆地赶回住宅，医院那边他是顾不上了，自发现有车跟在自己后面起，他就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
他把不可少的东西带上后，一身素衣地出了门。
他的耳边还夹着手机，语气不耐地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着话:“我都说了我来不及了，我已经被警方发现了，我必须得走……”
还未走出住宅的铁门，张海明远远便望见铁门外站着的人。
那人他见过，是查过他们医院的警察。
他脚下一顿，立马掉了个方向，一转身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包围之中。
——
审讯室里，张海明坐在顾临对面，眼镜搁在了一旁，以前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被疲惫取代。
“我把劫到的心脏卖到了东南亚边境，这边确实是我指使，唐武宁也是我杀的。”
“他暴露了之后，我把他请到家中，我趁机给他下了毒。”
但他是死在喻城面前的，唐武宁死后，喻城将计就计，把他的心脏取走，然后假意和张海明达成合作。
可惜张海明不是好糊弄的，他知道，喻城假意合作的期限仅到他把儿子救出来。
警方误判，将矛头指向了喻城，他们才能在两方厮杀中全身而退。
——
喻初在审讯室外攥紧了拳头，他至今忘不掉他父亲带着他逃出那个地方时的狼狈。
恶魔在背后紧追不舍，而当他们终于出了那个堪称炼狱一般的地方时，前方的拦路虎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无路可退。
或者说，喻城无路可退了。
半大的孩子拼命张开双臂护在父亲身前，用稚嫩的嗓音嘶吼:“别杀他，他没有杀人，别抓他。”
喻城掐着孩子的后颈，那把水果刀已经抵到了孩子的脖颈。
他面无表情地审视四周，恍然发现包围着他们的警察早已互相报备了护住人质的计划。
他想把坏人做到底，手上的力道却忍不住松了松，见孩子没有挣扎，他贴近孩子的身边说:“出去后什么都不要说。”
后面那句他说的很轻，也深沉得让人心痛。
下一秒一股推力将他往外带去，枪声在那一刻响彻整个山林。
他自始至终都在做戏，合作是，挟持人质也是，既然无法脱罪，那就由他来当这个坏人。
一个背叛家庭，离经叛道的罪犯，他需要把喻初安安全全地护送出去。
喻初惊魂未定，在接连不断的枪声中嘶吼着，父亲最后的那一句话萦绕耳畔。
初初，爸爸爱你，帮我好好照顾妈妈。
喻城连死都不得体面。
——
拖了整整十年的案子结束了，大家普天同庆，围在一起开起了聚会。
喻初倚在角落看着他们，心中暖意升腾。
不知何时陈世阳来到了他的身边，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让我失望。”
说完又想起自己十年前的武断，才导致喻城的血怨如今才得报。
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喻初朝他笑笑:“谢谢姨父。”
陈世阳一怔，他很久却没有听到喻初这般认真地喊自己了。
“嗯。”
还想再说什么，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往这边走来，陈世阳意味深长地笑笑，转身走了。
喻初抬头望去，顾临微微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
他的眸子很亮，深沉得宛如一片星空，而且是独属于他的星空。
喻初牵上了他的手，眼里藏着绵绵爱意。
是只有顾临才看得到的爱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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