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还蹲在原地胡思乱想。
这个结果自己是怎么都想不到的,暗长的情愫不断冲撞,会不会在某一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有些害怕,自己喜欢喻初,那喻初对自己又是什么感觉?
如果自己哪一天忍不住表了白,他会是什么反应?
忽然又想到最近好像撩人撩得有点过火,想到喻初害羞到脸红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顾临?你……”喻初拿着顾临的公文包走了出来,看到蹲在地上的人停下了脚步,“你没事吧?你走得太急,包落下了。”
顾临猛地起身,转过身后下意识地理了理衣服,平日里的散漫顿时烟消云散,站得笔直,活脱脱站出了军姿。
喻初挑了挑眉,看着端正得有些不自然的顾临:“你……干嘛?”
“没事,包给我吧。”顾临接过了喻初递过来的包,浅浅地笑了一下。
喻初看着脱手的包,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随后逐渐酝酿成了怀疑。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目光落在了那个包上。
他感觉到顾临在紧张。
顾临为什么紧张?
那包里的文件他为什么会有?难道他也在查?
喻初抿了抿唇,放下了手:“我回去了,拿了包就滚蛋。”
刚要转身,手腕猛地一紧,那股拉力硬生生将他拽住,拉得他踉跄了几步,差点栽到顾临的怀里。
“你有病……”喻初看着那张放大版的脸,瞬间说不出话了。
顾临加大了力度,喻初想要把手抽出来,猝不及防被拽着又往前靠了点。
“……松手”喻初咬着牙道。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最后一抹夕阳勾勒出了两人的轮廓。
眼前的脸又靠近了一点,顾临垂着眸,目光落在了喻初的唇上。
有点苍白,微微颤抖着,引得顾临咽了口唾沫。
随后,有些苍白的两瓣唇抿成了一条线。
眼看着眼前的人慢慢靠近,喻初有些发热,心跳随之加快。
头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皱起了眉:“你是不是有病……”
话还没说完,喻初就感觉到后脑勺被人扣住了,顾临的手指浅浅的伸到了喻初的头发里,还霸道地往自己那边带了带。
他垂着眸,开口声音又低又沉,乍这么一听还有些缱绻:“别动。”
喻初想打人,此时此刻手脚却不听使唤了,听到顾临的话,一动也不敢动。
顾临伸出了另一只手,喻初想要避开,冷不防被捏住了下巴。
手的主人渐渐发力,强迫他抬起了头。
抵在下巴的手力度松了松,缓缓伸出了大拇指。
喻初只感觉嘴角一热,顾临的拇指覆在了他的嘴角,随后轻轻一摩挲。
随后脑后一凉,顾临松开了手,喻初退后几步回过神来,看到了顾临欲笑不笑的表情。
按平常他一定会上去暴打一顿,但现在他气不起来了。
“嘴上沾东西了,帮你擦一下。”顾临笑着俯下身子,缓缓凑了过去,“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喻初冷着脸揪起了他的衣领,咬着牙警告道,“我说了没有下次。”
“那你是想要做什么?”顾临的眸子暗了些,看着他的眼神总有些不一样。
喻初分了一会儿神,抿着唇憋不出话来了。
做什么?
打一顿吧!
打得过吗?
喻初泄了气,语气放缓了些:“这次说真的,没有下次。你再敢碰我试试!”
看着喻初气鼓鼓威胁人的样子,顾临不争气地笑了笑:“行行行,不碰不碰。你先撒手,领子开了。”
喻初愣了一下,松开了手,咬着唇上了楼。
顾临扣好扣子,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右手大拇指还残留着那熟悉的酥麻感。
那样撩应该不算越界吧?
看喻初的反应,他对顾临的那些小动作应该没那么反感,还是害羞得红了脸。
喻初“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身体倚在了门上,他的心跳还是有点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余温还没有褪去,瞬间感觉热得难受。
一定是被顾临那家伙给气的。
喻初撑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卧室,打开了相册,翻看着今天拍的那几张照片。
确实是十年前那起绑架案的报告。
——
顾临的心情颇好,心里盘算着只要撩到了时机,就立马出手。
这年头找对象还得靠撩。
顾临回到了卧室,才想起了家里还放着个冤大头老弟。
想也不想一个电话拨过去。
“哥?”顾延接到自家哥哥的电话,觉得有些震惊,“你——是顾临?”
“废话,连你哥我都不认识了?”顾临心说今个我心情好,不跟小屁孩计较,“怎么样?心情好点没?”
顾延沉默了,他在杨慕钦那看病已经有一年了。忽然得知顾临要抓的杀人犯就在自己身边,而且还当个没事人一样,一如既往地给他进行心理疏导,确实让人有点难受。
“好多了。”顾延说着想起了什么事,又问道:“对了,那个喻医生什么来头?”
顾临听完挑起了一边眉。
顾延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觉得他人挺好的,现在我的失眠也没那么严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说完顾延叹了口气,那口气还没呼到底,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笑什么?!顾延皱起了眉。
“你很喜欢他?”顾临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我看你和他关系挺好。”
顾临又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个笑没有掩饰什么,愣是让顾延满脑子的问号:“笑什么?!”
“没什么。那——”顾临顿住了,硬是将那个字的音拉得老长,随后像是随口一问般开口,“他当你嫂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哥,你……看不出来啊哥,你喜欢那样的!”
顾延话里满是震惊:“你——想追?”
“你说呢?”顾临揉了揉眉心,有些好笑,“你小子这么激动?”
对面沉默一阵,顾延想了想开口:“你行吗?”
这句话短短几个字,但每个笔画都透露着质疑:“女的你都追不到,还想追男的。不过没关系,谁让你有我这么优秀的老弟呢。这样,我教你追,事成之后补偿我就好。”
顾临听着挑了挑眉,还想说什么,他那个绝世老弟又开口了:“行了,不用质疑我,我作业还没做呢,先挂了。我看情况给你出主意,保准你一钓一个准。”
——嘟嘟嘟……
说挂就挂,顾临笑了一声,这老弟还挺好使。
正想着顾临拿出了那个公文包,打开准备干正事。
却见包里的文件有些凌乱,顾临的头皮猛地炸开。
这个包被动过了?
顾临顾不了这么多,把文件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一张没少,但却无法掩盖它被人动过的事实。
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太阳穴,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许久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查这个还没有人知道,十年前的案子早就已经封锁起来了,除了当年参与过这个案子的老刑警,是没有人知道的。
那时他的年纪不大,因为贪玩溜出了家门,混进了警局,只是为了看一眼他的父亲——顾永涛。
顾永涛在当时还是刑侦队的队长。
他不敢让人发现,想要偷偷混进顾永涛的办公室,碰巧顾永涛正和人讨论案子。
“顾队,这个案子太棘手,杀了人还绑架小孩,我们还没办法侦测到他们的位置。”
年轻时的邹言站在顾永涛面前。
顾永涛揉了揉眉心,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想到他真的能狠到这个地步。喻城这人太捉摸不透,我们没办法判断他会不会对人质出手,所以我们不能赌。”
“可是他们还有其他人,我们不可能两边都顾。”
“你觉得喻城不会伤害他,但万一呢,人他已经绑走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记住,一个杀人犯一旦杀红了眼,他们也可以没有心。”
顾临倏然睁开了眼,当年的记忆太过星碎。
那些声音已变得幽幻而空灵,变得不真实。
“你害怕吗?”男孩的声音沉稳,听着让人十分舒适可靠。
另一个男孩坐在墙角,脸上泥迹斑斑,眼眶有些湿润,还泛着红。他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陌生男孩,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我……不怕”
站着的男孩伸出了手,将他从墙角拉了起来:“放心,我们是来救你的,跟我来!”
顾临记得,他是趁着那次出警偷偷跟来的,对当时的情况一知半解,他只是想要帮忙。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还能遇见十年前那起案子的幸存者,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开始接近喻初,他只是想要查案,仅有的线索根本无法探究当年的真相,但如果从受害者身上查呢?
顾临自嘲地笑了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的就变了,性质也变了,他不想伤害喻初,重新将十年前的案子翻起无疑是将喻初推进深渊。
他攥着文件的手有些发酸,万一喻初也在查……
他不敢想,当年那个稚嫩的男孩已经长大成人,面对那些苦楚的记忆,喻初是怎样面无表情地把这个案子摆在眼前,想要一查究竟。
顾临放下文件,拉开抽屉一阵捣鼓,翻出了一个小的塑料包。
塑料包躺在顾临的手心,里面装着一颗裹着黄色糖衣的药。
他还没有拿它去化验,之前不想,现在也不想,他在等喻初的坦白,等他亲口说出来。等着喻初卸下外表的硬壳,他想成为喻初心中的那一道安全防线。
顾临的指尖一松,塑料包不偏不倚地掉进了抽屉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抽屉,将它与现实隔绝,将喻初痛苦的回忆与现实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