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人都顺着一条混乱的脚印走远后,原本被吓得躲在一边不敢多说话的老太太脚下一软摊倒在地,望着折腾的乱七八糟的院子哭天喊地的哀嚎了起来。“我的米缸,我的粮食啊,简直是造孽!我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啊!天杀的畜生赶紧被抓起来处刑吧!”她双手不断拍打地面哭的好不委屈,这一举动可把后面躲在马圈里喂马的白发男人给弄无语了。
“阿婆啊,如果不是您贪财去主动邀功领赏,这样一眼就看穿的地方人家也懒得抄你家,根本没那么多事好么?还有我知道我的脑袋值钱,你们肯定不会放过一丝一毫机会,但是呢很抱歉?背负着很多人命往前走的我恕不能让您如愿以偿,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做为通缉犯最后的一点儿善良就是把这为数不多这点儿钱留给你做为补偿吧,没什么大用但也是我全部财产了。”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将换下来的旧衣服里的钱袋挑出来丢进后面草垛上,自己捡了根木棍拄着慢慢往出走。这时他的装扮已经是一个粗布麻衣的白发老人了,看他淡定从容喂马的姿态哪怕是官差看见了都要以为他和那老太太是一对夫妻。就这样他瞒天过了海又逃过一劫。
走出一段距离了可还能隐约听见老太太哭喊不停地咒骂声,他不由的努了努嘴,选择踏上这条路他就没打算有好下场,决心一黑到底所以无所谓了。
路途中饿了抓鱼虾,渴了个喝露水,又勉强度过了好几天,终于第八天头上他在一个空旷的山谷里遇到了那匹他早前买好拉车的马,没想到之前刀光箭雨围攻之下,它还能活着。“嘿嘿,厉害啊,你居然认得出我~行吧,就冲你这份心,以后爷有吃的就一定也有你一份!”老头儿装扮的黑三看着凑过来的枣红色马儿,摸了摸它的鬃毛,操着粗噶的嗓子爽快说道。“嘶~”谁想那马一口咬住了他给自己做的白毛假发就开始扯。“不是,原来你认出的是你同类啊,真是失策失策,啊不对,你别扯了阿毛,这玩意儿现在不能让你玩儿?”男人惊吓到伪装的声音都压制不住,直接变了调。
时间推移声音渐渐远去,阳光照射下,连灰尘都看的分明,一白发老人骑着枣红色的马快速掠过荒地向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进城之前,他刚好碰到了一个因为马生病,无法运送货物的商人,这个机会可让他乐坏了,抓紧时间和商贩妥协好价格最终重新给马装了架子和货,两人一拍即合搭伙以买卖手工制品商人身份回到京城。经过这次之后,他没有意外的发现路两侧的公告栏里又多了一副通缉画像,正是之前戴面具的自己。而别的位置还有不戴面具的形象和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暖男和尚形象。“看着不像穷凶极恶之人吧?唉可谁想的到他会当街行刺安亲王呢?可惜了呀~”板车另一边的商贩看着画像感叹了一句。“……”黑三的目光在和尚画像上停顿了片刻,欲言又止却还是没说什么,叹了口气驾车继续往前。直到日头西沉他把对方护送到相应地点后这才找了野外空地歇了下来,“梁老板拼命让我学的易容真有先见之名,你说是把阿毛~”他仰面躺在草地上自嘲的说道。到最后他身边留下来的居然只有一匹不会说话的马。
“嘶哼~”正在吃草的马挪了挪地方哼了一声不知道算不算是在回应。“有了这些钱这段时间的生活也有着落了。接下来之前布下的网也已经撑满只等着大鱼落网了”他拿出一包碎银抛到了空中,又接住痞气十足的笑着,仿佛胜券在握。
隔天中午,他在面摊吃饭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枝头上停着一只熟悉的飞鸾,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吹了声口哨,那鸟很快飞过来停在他手上,他熟练的取出纸条,上面写的信息让他不由的莞尔一笑,和预计情况一样,那人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而皇宫里那位有想法的估计也要坐不住了吧……这么想着他把纸条扔进了边上的水坑里,墨瞬间晕染开来再也看不清上面内容。稍后他在桌上放了碎银,“店家~银钱老朽给你放这儿了啊~哈哈”说完他拄着拐杖蹒跚着去牵马,摸了摸马头“伙计饱了么?我们走吧?”说完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老先生,您慢走啊~”店小二从肩膀上拿出毛巾擦了擦脸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个怪老头儿,买了两坛酒不喝非要放马背上带走~
同一时刻,隔壁街上人对着安沁王府后门出来的一大群人开始指指点点。有人好奇开始打听,原来安沁王府因为亏空过度,财力不支不得已刚遣散几个侍妾和一众下人,被遣散的人走的都毫无留恋,甚至末了还要谩骂几句,烟鬼!府里最终只剩下田佳氏和诺兰氏二人留在自己厢房照看孩子。府里落得前所未有的萧条和凄凉。
皇宫里九阿哥爱新觉罗玄夜得知事情严重性专程请来太医院的一班人马为男人治疗,经过商议统一了意见要对其使用特殊手段戒毒治疗。目已经瘦了很多的男人抱着头痛苦的躺在床上打滚,嘶吼,除了烟其他拿来的东西全部被打翻,里面有平时对他比较管用的桂花酥等甜品还有田佳氏亲手熬的参汤,男人脾气暴躁的喝退府里仅剩的几个下人,待痛苦有所减轻他红着双目瞪向门外。
“王爷,雅儿来看您了,身体可有好些~”
“滚出去本王不想见任何人。”男人压抑着暴躁的情绪沉声说道,时不时冲上头的幻觉会干扰他的判断,脑袋里撕裂般的痛告诉他,如果她在不走,下一秒他会果断杀了她!
“好,我们西域的古神医说了,这杯暖茶能起安神作用,就放这儿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诺兰察雅在窗前园放下汤蛊微微欠身而后离去。
“……”看着走远的人,眼神微动端起碗一口喝了下去。不多时便感觉困意袭来,男人久违的陷入了沉睡。
深夜,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深入安亲王所在的卧房,把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一股脑打包放进了麻袋里,随后迅速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又有一个黑衣人警惕的走了进来,她没看其他直奔床前。小心翼翼从他枕头下面找到了一个貌似开启某处暗门的钥匙,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她不敢过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成了么?”
“成了!这些都给你,现在我们可以离开这破地方了吧阿雅~”
“可以,”
王府后门外的小树林里一男一女两个人窃窃私语着,夹杂着某种暧昧的声音,突如其来的蝉鸣声将这不合时宜的响声掩盖了下去。夜色入幕万物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