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渺茫,山影成梭,黛白色的雪山上,林家的马车踏开松软的雪层,徐***。
此车竟有三匹马作为动力,车厢面积极大,看样子里面还装了大家伙……
忽而寒风刺骨,马车的珠帘被这阵风吹开一会儿,终于能窥得其中的景象。
其中坐着一个红衣少年,他背着一把红柄砍刀,与衣服颜色大致相同,似乎浑然一体。在马车的车厢的另一个角落,放置了一面大梳妆台。其中的那枚大镜子,正折射着雪光,蕴涵的那一丝丝雾气也慢慢翕动着,这面镜子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活的”一样。
红衣少年的身边,还有一个飒气的女子,她腰间拴着两把淡黄色短刀,看起来武力非凡。
她叫无寒,是林家少爷林昇的贴身护卫,保护其多年,对林家也是忠心耿耿。
而这个红衣少年,便是林家的少爷——林昇。
“少爷,天安学府马上就要到了,”无寒抚着腰间的短刀,说,“虽然您这么做,我也能够理解,只是,不辞而别就离家,甚至还带走天镜,虽说关于这一点,我也选择帮了您……但现在外面世道那么乱,如果您发生什么意外,我恐怕无法和家主交代……”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在马车里留下了我的手书,就算发生意外,你只需将我的信交给我爹,他就不会责罚你,”林昇拢了拢衣领,免得冷流倒灌进衣服里,“离天安还有几里路了?”
“大概只有五里路即可到达天子城门口。”无寒回答。
“嗯,那就让赶车的加快速度吧。”
就在这时,犀利的暗箭顺着远方山顶的方向射来。其中竟还有几发火焰箭,硬是点着了木质的马车车厢……
果然不出林昇所料,有人会阻止他把天镜带到天子城的天安学府。
马儿受到了刺激,开始四次慌乱逃窜,三匹马以不同的方向奔走,最终崩坏了连接车厢和马匹的绳子。马车被迫停下,然后猛烈的晃动几下,然后三匹马就跑的没影了……
这三匹马性子较烈,本身就不够“冷静”,这一吓,顿时让它们慌不择路。
“啧,有情况!”
无寒察觉到暗藏杀机,于是拱手向林昇请命:“无寒愿一己之力,替少家主扫清障碍!”
“嗯,允。”林昇点点头。
无寒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恭敬地离开……
忽而传来无寒与附近从山坡上冲下来的乱贼的死斗声。林昇看着梳妆台上的镜子,安然自若,似乎运筹帷幄……
没过多久,无寒便一脸是血重新走进车厢。这些血,是敌人的血,就那几个乱贼,还不是天荒期的无寒的对手。
“前路敌人已清扫完毕,至于身后那些还没有及时靠近的敌人不用管,”无寒说,“是否立刻再次起程?”
“马车坏了,要这节车厢又有什么用呢?摧毁它吧,然后它留下的木料就收集起来。”
“是,我这就叫人干。”
无寒领命,正准备继续往下做,忽然又被林昇叫住。
“无寒,等一下,”林昇说,“马车被毁了,这么大的镜子,恐怕不能如期到达天子城了。你脚程快,且拿上这枚林侯令,率先到天子城的百春园,买一壶好酒,再到暗香坊,将就和这令牌一并交给那里的掌柜,让他带人来帮我运送这天镜。此事我是从家里偷着跑出来的,多难都不可向家里求助,还好我之前在天子城,和暗香坊的掌柜有所交集。”
“少家长,那您……”无寒看着林昇手里的那块木质令牌,但没有马上接过来。
“我就在这里等你带他们回来帮忙,”林昇说,“不管等多久,我都要把这块邪门的镜子,运到天子城去,只有在那里,才有办法破开这镜子的千年灾厄。”
她也知道此事的刻不容缓,但她也不放心单单留下少家主,于是,她接过令牌,向身后的家卫一挥手,然后对林昇说道:“那我把所有的家丁全留下来侍奉您吧?这里虽为雪境,但能在这寒冬自由活动的邪兽也不少,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林昇微微点头,只是说了一句:“好。”
无寒深吸一口气,很快就离开了。以她的脚程,只需要大概四天左右,就能赶到天子城,回来的时候,大概过了八天,就算她早去早回,也不会低于一个星期,也就是七天。
“看来我是该想想,这七日怎么过咯,”林昇无奈地在死去的袭击者尸体上翻找着,“啧,封家,别人都对这镜子避而不及,只有你们家,竟不惜派人抢它,我实在不明白……唉,算了,也许,它有某些你们想要的价值吧?但,我不想要它。我们全家族的命运,早已被这东西,弄的面目全非了。”
看到少家长亲自跑出来搜查,家丁们立刻站直身子,向林昇问候:“少家长!”
“嗯,”林昇忽然想到了什么,就问那些家丁们,“各位,你们跟着我偷跑出林家,为何毫不犹豫?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只是少家长,家里真正做主的,是我父亲,你们跟着我,要是回到家里,可能会被责罚哦?”
“嗯……”家丁们面面相觑,他们想到过这一点,但被林昇又一次确认,难免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们给出了答案。
“少家长,您平时待我们不薄,我们也听说了,因为这面镜子,家主那一系血脉之人,多受这妖镜变得虚弱,甚至英年早逝,我们想帮家里做点什么,所以,当知道您是要解决这事的,我们就自发加入了您的队伍,有些人也想来,但家里需要人护卫,所以有些就没有来。但您放心,我们对待林家,绝对忠诚。”
“为何?”林昇把镜子推到附近。
“没有为何,只是‘我们被其他人压榨到低下头颅,等到能够抬头时,入眼即是林家’这一件事实,就足以让我们忠诚以待了,”他说,“我们哪管别的,能让我们有尊严的活下去,我们就给谁干活呗,这乱世,我们这种下等人,还有什么依托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林家,从各种地方拉拢而来的下层人民,那种无权无势,甚至是奴隶。从结果上来说,这种人,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点小恩小惠,他们就会感恩戴德。从过程上来说,林家也确实没有亏待过他们什么,这一点林家也确实问心无愧。
“原来如此……谢谢,”林昇笑了一声,席地而坐,“或许,有你们在,这几日不难熬呢,来,大家可以围着我坐下吧?咱们聊聊天,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会在这里待着了。”
“这……”有机会和少家长坐在一起,这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以往,就算是需要保护林昇,中间最少也要隔着一辆马车……
“这镜子,我们要尽快解决它的问题,但在未解决之前,恐怕我也要代替我父亲,成为新的守镜人了……”林昇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原理,但貌似只有拥有林家直系血脉之人,才能压制它的发作,不让这邪物散出阴暗气息。最多也只是林家的那位守镜人被慢慢污染。
不然,不出三日,这座山就必定会被“污染”,寸草不生还不说,很多事物还可能会妖化。
进程会很快,甚至还会继续扩散,污染更多的地方。
所以刚刚遇袭,林昇没有出手,因为他不能去,镜子很难推动,他必须无时无刻待在镜子旁边。
但很快,林昇便发出了急促的咳嗽声。
“少家长,该不会就这么一点功夫,这镜子就已经影响到您的身体了吧?”家丁虽说关切,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他们不是林家的直系血脉,无法代替林昇压制这面镜子。
“没事,毕竟今天是我第一天成为它的守镜人,可能有些不适应吧……”林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