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台下掌声雷动。
“可别鼓掌,搞得像演唱会似的。”青年玩笑道,朝台下躬身一礼,“打扰各位了。”
台下早已有人在叫好,还有人嚷着再来一首。青年笑着摇摇头:“我不来了,再来就是抢人饭碗了。作为紫薇堂的老板,我还得有点职业道德吧。”
紫薇堂……老板?
台下炸锅了。
青年却不管台下如何惊讶起哄,只微笑得八风不动,最后道了句“祝大家玩得愉快”便从身后的员工通道下了台。
元微之静静地看着青年的身影隐入后台,却并不特别着急去邀人入伙。
他垂眸瞥了一眼手边不远处的木桌。
那里搁着一只鸡尾酒杯,半杯浅蓝的酒液在里面静谧澄澈——正是那青年上台抢麦前随手放下的酒。
其实元微之也不确定青年一定会回来,可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畔呢喃:他一定会回来拿酒的。
元微之没来由地信了那声音。
他不禁转头再向舞台望去。台上仍是那驻唱歌手,换了首摇滚风的歌,抱着吉他在弹唱。
而他所没有察觉到的是,他身后一堵墙突然动了一下,悄无声息地转开了一人宽的缝隙。
于是元微之一回头,就看见青年已安坐在沙发里,端着鸡尾酒轻抿的模样好似从未离开过。
元微之:“……”
元微之:“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青年一脸无辜地指了指那堵墙,说:“这里有暗道,连着舞台后台。”
元微之:“……”不是,一个酒吧搞暗道是要怎样?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细究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元微之凑近那青年,压低声音问:“你是白居易么?”
青年挑眉看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和他真的很像,”元微之道,“唱法像,声音像,对《长恨歌》的把握度还都这么高……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青年垂眸一笑,随口道:“哪里相似了。”
见元微之认真盯着他,眼神里直白地写着“快说你到底是不是白居易”,青年没忍住笑了一声,又在与元微之对视的瞬间强行收住。
他想了想,反问:“那你是‘元稹’么?”
这就是默认了。
元微之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应道:“是。”
“我记得你还翻唱过《长恨歌》来着。”青年顺口夸道,“唱得挺好。”
蓦然被人夸赞,元微之一愣,刹那间竟然生出一点不自在来。与此同时,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却很清晰。
就好像……“元稹”和“白居易”很久之前就应该相识相知了。
可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是……故友?
元微之心里有些许疑惑,然而他很快便收拾好情绪,单刀直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那,你现在有固定的搭档么?还是打算一直单唱?”
“怎么?”青年笑着望进元微之的眸子,语气半带玩笑,“这么着急就要拉我入伙么?”
元微之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问:“可以吗?”
青年垂下眼睫,低声自语道:“可我只是一个在人间的寄居客罢了……”
这句话青年说得又轻又快,酒吧环境本来又嘈杂,所以元微之没有听清:“嗯?”
不知为何,他有一瞬竟感觉这青年身上有种百年逆旅的沧桑悲凉之感,是那种仿佛再也高兴不起来的、浓墨重彩的哀恸。
“没什么。”那感觉只是稍纵即逝,青年下一刻就恢复了温和的常态,答道,“不过入伙前总得自我介绍一下?”
说着,他抬眼直视面前俊秀的邀请者,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你好,我叫白乐天,是你的新搭档,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