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琴声·中

很快，韩队发来一串号码，看着有些眼熟，我暂且压下心里的奇怪，输入号码拨打过去，铃响三声，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同时我也沉默着，不知道以何作开场白，尴尬弥漫旷野。好在，沉默一分钟后对面率先开口“你好，是谁？有什么事吗？”

听声音，是一位年轻女士，让我略感惊讶，我以为拥有一块地的人会是上了年纪。就着台阶我赶紧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我路过城西的钢铁厂时发生坍塌，特此告知。”我说得委婉并未直接提及和我有关，但她大概能从我的话中听出真相，没想到她竟说“知道了，谢谢。我会派人处理。”作势就要挂掉电话，对待陌生人嘛，戒备心强是正常人的反应，我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想着地既然是她的，说不定她能知道点什么。于是我连忙阻止“请等一下，希望你能亲自来一趟的好。”我不能说明自己的身份，显然给这件事带来麻烦，如果她回绝，那只有我登门拜访了，只怕会被当成不怀好意的人。

那边听罢没有回答，好消息是也没挂电话，沉吟片刻“好。你来市中心金华商场吧，具体位置稍后发给你。”接着没等我回答，便挂上电话。我不认为是防范心，应该是她比较繁忙。刚才的声音中都透露着刻意隐藏不易察觉的疲惫。一般人是不太会刻意改变声音的情绪的，我判断她是一个要强的人，绝不轻易展露脆弱。

见面地点在金华商场一楼的一家咖啡厅。

我一进门，张望着约定的座位，走到咖啡厅尽头拐角的地方。低头，正好和她四目相对。我们都从彼此眼中感受到惊讶，怎么着都没想到来人竟是钟琳的发小柏逸遥，从小长到大的关系。

自从钟琳出事以后我们就没见过，说是熟人，也不过只是认识脸熟的程度。七年前的葬礼见过一面，没有说话，当时的我们都沉浸在悲伤里，至少我是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她还是和我第一次见到的一样，沉着冷静，整个人冷冰冰的，只在见到我时惊讶一瞬，很快把控全场“喝点什么？”一边将点餐单推到我面前，我忙摆手“不用，谢谢。”她不赞同的看我一眼，没有收回点餐单“怎么说我们也算认识，故人重逢，不如喝点东西慢慢聊。”仿佛在说，来咖啡厅不点东西会显得奇怪。

我从善如流扫了一眼“冰美式。”之后，服务生收回点餐单，确认到“一份脆糖布丁，一份焦糖玛奇朵，一份美式冰咖啡。”

确认完毕，服务生鞠躬后走开。为了化解尴尬，我主动找了话题“没想到你吃脆糖布丁，真不像你的性格。”柏逸遥眼神平静“你忘了，脆糖布丁是琳儿最喜欢的甜品。”

听她一说，我愣了愣，随即勉强讪笑“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提起她的名字。我还以为……”

正常情况下，她的悲伤不会比我少，不过她要比我坚强许多。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开门见山“你进去了，然后钢铁厂倒塌对吗？”虽然是问句，她的眼神却是肯定。我爽快认下“是。非常抱歉，我可以赔偿，你出价吧。”

如我所料，柏逸遥摆摆手“不必。省得我找人拆了。”

我暗自舒气，接着猛得抬头看向她“城西那块要新建？”

这时咖啡甜点上来，她抿了一口玛奇朵“城西开发谈了不少年，几个月前刚谈下。准备过一阵就动工。”

听着这个称不上噩耗的噩耗，我一时间思绪万千，按理说很大程度上查不到什么线索，但被破坏计划还是有些不甘心。正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在查琳儿的案子。”

我回过神，点头应下“是。”隐瞒她没有意义，而且相信她会支持我。

柏逸遥左手摩挲杯柄，专注看着杯子“好。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她反应并不热切到也在我意料之中，像极了我害怕失望不敢期望的样子。“我想了解城西钢铁厂那块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