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琴声·中

花费半下午的时间仔细分析每个案件情节，我终于知道为何影响如此重大的案子只是不了了之，甚至定罪一个不完全是凶手的人，但凡对案子稍微深入的警员都惨遭杀害，参与查案的幸存者也因为心理阴影惶惶终日。难道真的有未知力量作祟吗？我自嘲地摇头，什么时候相信这些了，明明最可怕莫测的是人心。

这其中一定有高层参与。从死者身份背景完全看不出和高层有什么关系，所以不会是为争权夺利的暗杀，我想到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和某位高层有很深厚的关系，深厚到高层愿意包庇一个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二是凶手掌握高层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对高层来说极为重要。我更倾向于后者，连环杀人犯还有一个特征是独来独往，他们隐藏很深，而最好守护秘密的方式就是只有自己知道。

猜测的同时我明白即使查出了某位高层也找不出凶手，因为凶手不可能也不需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去威胁。一点文字，一张照片就够了。

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钟琳消失和遇害的地方查探，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是犯罪痕迹也很难留存下来，而目前唯一的突破就是钟琳遇害和夜半琴声案的联系。

我心事重重睡去，睡梦中也不得安稳，不知是一下子看了十八起凶案图片，还是受遇害警员的影响，我噩梦连连，颓废、荒芜、鲜血淋淋，受害人的脸凶手的脸交替出现，或恐惧或残忍，他们哭诉着死去的痛苦万般祈求哀嚎，他们破口大骂恶毒诅咒……最后的记忆是一架钢琴，一架摆在虚无黑暗中看不清颜色的旧琴。

第二天，头疼欲裂，我睁开眼，一股刺目强烈的阳光袭来，瞬间很不清醒，梦里的事罕见记得清楚，想着竟神奇的清醒起来，一身冷汗的清醒。

深色窗帘透出的阳光让我惊觉有哪里不对，按开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快十一点了。昨夜睡前担心醒不过来，我特地设置三个闹钟，却被我半梦半醒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关掉，于是险些一觉睡到下午。

身心都不饿的我匆匆洗脸刷牙，捡起地上衣服套上出门。

第一站是城西钢铁厂，算是缓冲，我还没有勇气去琳琳出事的地方，我害怕在地上看到一滩属于她的血，虽然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

钢铁厂荒废已久，七年前钟琳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废弃的了，并且西区算是老城区而且在郊外。四周生满杂草，几乎将钢铁厂遮盖起来，我叹气，在路边停下车，不止车子无法开进去，能找到七年前痕迹的希望很渺茫了。我简直像拓荒一样生生走出条路，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多被割伤，连脸上都被刮了几下。如此艰难原始的情况我是没有预料的，我猜测枪击案的凶手把这里当作据点，这样的草势少说十几年，方便藏匿也方便被发现后逃跑，整个人只要往地上一趴，很容易被荒草掩盖，进入搜寻的可行性很小。

如果当年钟琳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看不见的敌人，孤立无援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