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杏樰看着他反应,心里还是难受。
前几封信来,父亲竟也不说病情,还是同往日般聊家常。她知道父亲怕她回去,怕她出事,出嫁前她对父亲说,来年他日,必有重逢,父亲笑着,不语。
如今……
或许也正所谓,纵使功名不过将相,也终究匆忙过场,世间万事前皆定,该有的,还是会有……
楚霄云沉默地看她,眸里掠过丝阴影。那年他跪着一点点在刑场里把亲人的尸体拼起来,晋涟阡都嫌时间久让他站会,他一个眼神瞥过去,再埋头时手都在抖。
那晚他几乎把京城翻过来,也没找到楚悠熹。
后来一个降兵说,她自己不愿屈身做妾,选掉跳海自尽。
气得他差点把(要不是商某劝)皇城烧了……
唐杏樰见他沉默,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霄云注视她眼睛,蓦然站起,拿上弓箭就欲走。
“你去干吗?”唐杏樰一惊。
"接你家人来,好不好?”
“???……!?你找死啊?那边封查得紧,朝廷里谁不认得你?”
"那看看喽,就是先死还是先回来呗。"楚霄云说得漫不经心,眼底泛起丝骇人的杀意。
倒票见识,是他命大,还是确实瞧不起他。
"你……"唐杏樰一急,栏住门,“别拿命开玩笑好不好!若真给你乘虚而入了,那这场战争早该结束了,你又不傻,犯什么傻?”
楚霄云久久站住,眸里晦暗不明。半晌,埋头轻轻落下一吻。
唐杏樰一愣,再回过神,他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这个人!
天色渐晚,她看着那血红色的战袍,渐渐融入晚霞。
一时间急得,自知追不上,慌乱里想起找人,就近奔去找晋涟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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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说他跑淮南准备接宝春回来?"晋涟阡呛了口水,“找死啊?”
唐杏樰恼道,“我也说呢,不听,已经去了,只好求你去追一追。”
晋涟阡沉默了,半会,叹气:”不是我不愿去,只是他那马,日能行千里,不然他也不会看得重,恐是追不上了。"
“试试吧,天色也晚了,他应该不会急着赶路,” 唐杏樰求,”你要不去,我亲自去。”
晋涟阡一惊。
他要真让嫂子(不)去,出点什么事故,楚霄云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皮剥了……
“我去追下试试,“晋涟阡提了剑,“但应该劝不回来……”
唐杏樰怨怨地说:“劝不回来就绑回来。”
晋涟阡:……在下哪敢啊,谁绑谁啊……
不好说什么,备好马,望南边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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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楚霄云没回头。
“半个人怕吓到你,” 晋涟阡半开玩笑道,“出来干什么?回去吃晚饭了。”
“杏樰让你来的?“
“……”
"不回去。”
“可……”
“都来了,吃了饭,明早你再回去吧。”楚霄云挺淡地。
晋涟阡没法子,只得由他去,心知明天一早便拦不住。
倔得很,打定的主意,就一定要做到。
他很懂的,只是不太好对唐杏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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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季璘一惊:“那公子怎么大老远跑这来了?”
门童道:“只说要见。”
“请他进,”秦季璘吩咐,”准备好茶。”
“是。”门童应,出门引进楚霄云,然后闭上门。
秦季璘开口:“楚二公子怎么来了?几年未见,倒没想今朝相见,怎么进来的?”
楚霄云“哼”了声:"翻墙进米的,确是有事求兄长相助。”
说着望秦季璘便拜:“还望兄长念及往月之好,恳求帮我带信马相国妻,休得推辞。”
秦季璘忙扶起楚霄云:“有何难,稍坐片刻,我可以把相国请来。”
楚霄云心里生疑:“相国不是过……过世了么?”
秦季璘差点笑出来:“他老人家在吃茶呢。”
楚霄云:……?
不到半个时辰,泰季磷已请他……他岳父来了……
顿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只得乖乖叫道:“岳父晨安。”
老人家喜道:“可算来了,想死你俩小口了。”
“呃……为什么说您驾鹤西去了?”楚霄云做了自己没个正形的站姿,小心翼翼的找词。
"不这样说你怎么肯来?”老人家乐呵呵的,"去吃个饭。"
"不了,明日城郭再见,京城不是我久留之地,如今冒死前来,唯恐连累二位,先告辞。”说罢倚上弓,绕后门走了。
秦季璘回想起楚霄云刚刚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想乐。
从小到大见多了他放荡不羁的样,还挺少见他这么恭敬的。
唐父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气。
那夜,他偷偷去刑场,看着才十几岁的孩子,跪在那一点点努力强忍着不哭,拼凑着那些尸块。
他都站累了,他还是没停下过。
月光冷冷照在他眼角,金黄的眸里毫不掩饰的冷意。
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该有的冷。
楚父几年前无意提起,他一惊,仔细问。
楚家一直把楚霄云藏得很深。
楚父兄他问,也不掩藏,明明白白地说希望如果真的哪一天,那件事真的发生,他能给楚霄云最后一片安宁的天空。
他答应了。
那孩子比较冷,待他倒有起码的礼仪。
挺讨他喜欢。
但真正让他倾心的……
还是那晚,那个孩子几近崩溃地跪伏在血泊里哭。
纵使他再对家没好感,心里也永远有个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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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瓜爷
对了、好像瓜汤这对不少人雷来着……
然后我仔细想了想、
我到底雷哪对、
额……
好像比较常规的都不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