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嘈杂的街市上,无处不彰显着热闹,百姓商贩,络绎不绝。
常青玦走在街市上,尽管身着白衣,但仍然在人群中很扎眼,一眼便能看到。一些姑娘都被他那张俊俏的脸迷得羞红了脸,低声与其他姑娘私语起来。尤其是一些青楼女子,想说什么来什么。
“仙阙宫的仙人今日要来裴雪城,这小公子莫不是仙阙宫仙人?长得如此俊俏,不染尘埃,当真是仙人下凡。”一个不知羞的姑娘细声道,还抬高了语调,让常青玦显得更加扎眼。
“好啦好啦,你不知仙人年龄哪是我们这等凡人猜得准,就怕面皮是个小公子,实际也有那么百八十岁,咱们可消福不起,再不济也就是人家修仙路上的一块石头罢了。”一个人瞬间点醒了众人。
也是,可能还不止百八十岁,甚至上百上千岁,也就饱饱眼福罢了。
这少年身形矮,看起来也没多大,一身白衣,凤眸里掺杂着冷漠和淡然,然而又有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哪怕人家只是个小孩子,也不是他们凡人可以攀上的,仙阙宫可是属四大宗门之首,无论如何,若是能与其弟子有些交情,都能让街坊邻居传遍了。
……常青玦默默走开了,他现在能知道的是离他当年的死已经过去了两百年,而且仙阙宫的人今日会来,究竟会是谁来呢?普通的筑基金丹修士?还是长老首座?裴雪城究竟是发生了何等事才能让仙阙宫的人过来。
那群人倒是把他当成了仙阙宫的,奈何他可不是从前,也不是从前那副身体,裴雪城百姓连自家少主都不甚认识,可见裴玦到底是有多少年没有出来,甚至也没有参加过什么事。
以裴玦这身修为,修炼他从前的功法也只不过几日即成,只是体弱这种体质让他十分头疼,谁知道裴玦这副身体最高忍耐度是多少,一些霸气的功法暂时是修不成了。
遮云浮生步倒是对于现在的他,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打不过就跑,这只不过是修真界的常情,若真是要装什么君子气度,成为其他修士的剑下亡魂也不冤枉。
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他只知道他只有一条命,现在的这一条,对于他现在的所知范围来说,只不过他比别人运气好,也有可能是有背后之人暗暗下手,总之,再怎么也不会糟蹋了这条命。
仙阙宫就算真的知道他复生了,也不会大肆地传播消息,只能是邪祟了。不管这次谁来,都与他无关,他这些日子安心修炼便好,把伤养好,毒素一事暂时往后推些日子,凭裴玦这副身体现在的天赋已经是逆天程度了。可见若是没有中毒怕早就是元婴了,这只是他的猜测,也可能更高,妥妥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
完全不输于拥有天赋和极好资源的仙门少主以及那些老道君的得意门生,恐怖如斯。
一个区区世家家族还做不到为一个小少主四处寻根骨的大事,放在仙宗也没几个人敢这么做,常青玦加上有之前的记忆和这幅身体本身的天赋,简直是顺风顺水,裴玦说不定就是被天道认可的气运之子呢,况且还不是一般地强悍。
“梵咒之术,上辈子尚未精修,也该好好补补了……其他的术法只要不涉及到仙阙宫便好,尤为师尊……”要不然他就可要被人当成盗窃仙阙宫仙法的恶人了。
他这辈子突然想当个凡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好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少主,但是自己答应过裴玦,要离开裴雪城。那就离开之后再安稳过日子吧,反正都差不多。
仙宗这种东西,他简直这辈子都不想沾了。
时间匆匆,一晃两月。
他暂时不能完全学完他之前的功法,他的瓶颈有所松动,修为又提高了,筑基中期。不急,毕竟万事开头难,霸道强悍的功法修不了,如果强行修行的话,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城中近日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楚沉香走后,他可真是只剩一个人了,偌大的一个小院里,只有他一人在此。
“裴玦,家主命你到前堂议事,且速速赶来!”一道传音从玉简里传出,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声音里不乏威严。
来了吗……常青玦瞧了一眼玉简,又收了回去,前往裴家前堂。
“裴玦拜见家主。”常青玦站在屋门槛外,鞠躬行礼,彬彬有礼,不失礼节,却难免显得有些疏远。
“在外人面前,你也已经不把我这个父亲看在眼里了吗?裴玦,进来。”裴伏晟冷淡的声音里丝毫没有怒气,只是叫他进去。
“是。”
“这是仙阙宫的竹苓长老,此次前来裴雪城除邪祟,我希望你能够与竹苓长老及弟子一同除掉邪祟,增长实战经验。”裴伏晟本心是不坏的,只不过对于儿女太过苛刻,甚至不惜让府上人不必去小院,也不必对他太客气,在这种环境下历练才是最好的,不仅磨炼心志,也磨炼体能。
唯独手段过于……
狠毒
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所有人都认为裴玦是他裴伏晟遗弃的棋子,毕竟裴伏晟心思绸密,步步为营,要不然一个庶子怎么可能能做城主?裴伏晟可以为了利益放弃任何一个棋子,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是。”常青玦应了一声,对于这个父亲,他算是不冷不热,毕竟哪怕是真正的裴玦也太少与他的父亲接触了,裴伏晟没有恶意,他看得出来,只不过他没想到一个世家家族竟然还有这种……不好言。
也对,无论是真正的凡人还是修士,都只不过是人罢了,都有私欲和野心,人之常情之中,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私心究竟是什么,野心又是什么?活着?
这点欲望野心未必太少,可放在修真界还是凡界,确实令人所向往的,凡界凡人性命如视草荠,又有魔族扰边。仙宗与仙宗之间互相斗争,争取资源,争来争去。争得也不过一个生死荣华。
“在下前些日子才赶到这,本来说是前两月,路上耽搁了些时日,还请裴城主谅解,只是这城中,我迟来的两个月中可又发生了什么命案?”纪素开门见山,她那两个小徒弟还在外面收集情报。
纪素曾经是竹苓峰大师姐,如今又是仙阙宫竹苓长老,那个以前经常与自己切磋的音修,他总归还是有点印象的,总是吵着要跟他打架,在外人面前,又是一副温婉的模样。
“长陵,你说吧。”裴伏晟一脸疲倦模样,揉了揉眉心。
“回仙君,是又多了两处命案。”裴长陵上前道。
“两个幼子,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面色极为惨白。”裴长陵继续说道,“凶手行迹隐蔽,作案时间找不到任何规律,只是会留下一块黑布。”
“来人,快把黑布呈上来!”裴长陵吩咐人把好几块残破的黑布呈上来,上面依稀有一些花纹,不止这两桩命案,拼凑在一起,这些残破的黑布似乎能拼在一起。
“那几具尸首面色是否饱满, 不是问红不红白不白的,是指那种皮肤会不会有些皱巴巴之类的?”常青玦曾在一处秘境中见过这样的一块完整黑布,只不过只剩下一点点印象,不太记得清了,其中似乎包含一种奇怪的巫术。
那巫术十分古怪,能够吸人气血增长自己的修为,也有一些其他的用途,被吸的人甚至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成为一个受人使唤的傀儡,邪修么……就算真的想做成傀儡,何必刻意挑选小孩?不对,裴长陵只是说了这两个月,为什么这两个月又偏偏挑选小孩,这一定不是增长修为!另有古怪!
裴长陵神色诧异地看向了自己那个表弟,的确,那些人都被吸取了气血,而且皮肤上并没有皱巴巴的痕迹,裴玦竟然能问到,这便是知道那些人可能被吸取气血了,他这个表弟总是门一关就是好几年,也不怎么去听闻窗外事,在裴家待了十多年那个老院子,也就出过那么两三次门,大概是从书中读到的?
他向来是瞧不起他这表弟的,直到收到父亲的指令,只有除掉裴玦,裴伏晟后无继子,凭借他的资质和修为,是可以当上整个裴雪城的少主,再以后甚至是城主。
父命大于这一层薄薄的血缘,异父异母,也没什么太大的血缘关系,只不过他的父亲是裴伏晟的亲弟弟而已。
“没有。”裴长陵痴愣了一会,很快反应过来。
“那对了,一定是了。”常青玦小声嘀咕道,一只手放在唇下前,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师尊,你们在聊什么?让我听听呗。”远处一道少年身影,笑盈盈地走过来,身着仙阙宫弟子服饰,一身素白,却也不显得穷酸,花纹细致,“消息都探查好了的,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没脸没皮的回来?师尊。”
纪素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向其他人微微表示歉意,“我徒心性尚不成熟,性子顽劣,家主见笑了。”
常青玦决定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众人。
“什么?!竟又是那等邪术!”白齐衡听完之后,差点就要拔出自己腰间上的仙剑,气愤不已。
“放肆!平日教你的进狗肚子里去了?!”纪素威压大开,只对着白齐衡,这才使他恢复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