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时候,沈叶一个人坐在月影殿的庭院里发呆。
他用手指在玉桌上绕着圈圈,一手托腮,一边在思考着什么。
他努力地回想着:他昨晚喝了酒,模模糊糊地好像就把哥抱了,好像!还……亲了他!
不过那些回忆在他的脑中零零碎碎的,根本就拼不起来,他只知道他昨天晚上喝酒了,然后就和一个人睡在了床上。
他又忽然用手拍了拍他的头:〔在想什么呢!昨晚上要是真有人,为什么今天早上就只有自己一个在屋里?〕
幻觉,对!肯定是幻觉。
他最近也很纳闷儿:为什么最近都很少见到其他人的影子了。
自从上次自己从人界回来了以后,就很少能在月影峰上看见人影了:师尊不在,那些师兄师姐也都不在。
他有一些郁闷,他想去找那天的那个老伯伯聊聊天,可是找遍了整个月影峰都没有找到,他也就索性放弃了。
今天的太阳不亚于昨天的,依旧那样明媚无比。沈叶把他的头放在自眼前,想要去阻挡那炽热的阳光。
可太阳光根本不按照他的套路出牌:丝丝阳光透过他的指缝,照在了自己脸上。
今天是真的没有什么事儿可以做了:请帖已经发过了,桂花糕也吃完了,糖有些不想吃了。
〔唉,我该干些什么呢?〕
他的目光到处乱转,像是在寻找猎物,突然,他把目光停留在了他的那把剑上。
他的那把剑也名为“南寒”,和他阿姐送她的手链是一个名字。主要不是图什么对仗,而是他自己记不住。
此时南寒正躺在地上晒着日光浴,还有些享受,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
这脾气秉性应该是和他主人学的吧!沈叶就一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它也是那副样子。
也是,自从知生把剑送给他到现在,他都没有用过一次,作为上古神剑的南寒确实有些憋屈了。
沈叶搓着小手手,向南寒走去。南寒此时心里害怕极了:〔这臭小子想要干嘛?〕
只见沈叶拿起剑就在空中随便乱挥几下,还因为剑有一些重,差点把自己甩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在舞哪一套剑法,只是他的剑尖一直在闪烁,上面好像还载着什么东西。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大汗淋漓的躺在了地上,随后把手里的剑用力甩向了远方,自己则是坐在地上大声喘着气。
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嘴里还在嘟囔:
沈叶师尊不是说这剑……比较轻吗?都是骗我的,哼!
〔我当剑不容易啊,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不起对方:沈叶觉得剑太重,他拿起来都成问题,更别说在危险时刻保护自己了;南寒觉得自己很憋屈,当了那么久的神剑,现在被一个毛头小子戏弄,真是太丢剑家的脸了!
沈叶往后一躺,沐浴在阳光下:果然还是睡觉更适合自己啊!
今天日头很足,睡了很久太阳也没有散去,依旧高傲地挂在天上,蔑视着众生。
沈叶心想:〔今天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谁也别来打搅我!〕
他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以后就继续躺在日光下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色影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也不知道那个影子是谁,他只感觉那人个头有一些低,而且身上还熏了新香。
那个香味不是很浓,感觉有些朴实和平静,是沈叶喜欢的类型,沈叶也就没有太在意,继续昏睡过去。
他想着,现在还有什么事儿能打扰我睡觉呢?师尊也不行。
〔师尊,师尊,师尊!〕
沈叶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他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他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的额头并没有那么烫,怎么会有这么多汗呢?
他确实有些害怕知生,万一知生看到自己在这么大好时光里不练剑竟在偷懒,那他就有罪受了。
虽然他心知肚明师尊不会打自己,但还是有一些忌惮。在他心目中,知生的眼神一扫就可以直接击败对方。
沈叶有些惊魂未定,他忽然转头一看,一个小巧的身影呈现在他眼前:那人穿着一身淡色桃花长袍,长袍很轻盈,达到了他的鞋跟处,没有拖到地上。
那人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棕色的瞳框中藏着一个黑色的眼球,被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嘴唇很丰满,饱满,颜色鲜艳,皮肤白皙。头上插着一只小巧的玲珑簪子,长长的流苏从她的耳窝处一直垂到肩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更亮!
发现来人是苏宁宁后,沈叶痛快地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师尊,无论谁来,我都高兴啊!
沈叶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然后对着苏宁宁行了一个礼:
沈叶师姐。
苏宁宁云罕,你知道吗?大师兄……他遇难了!
苏宁宁原本舒直的细眉在朝下外翻,眼睛也皱出了一个皱纹,她用宽大的衣袖挡住自己的嘴,像是在哭的样子。
沈叶一听说是大师兄的事儿,他有些着急,询问道:
沈叶师姐,哥出什么事儿了?
苏宁宁唔……听师尊说,呜呜……大师兄他,他迟迟突破不了大乘期。
苏宁宁而且,现在还因为大乘期,唔……差点连命都没了!
苏宁宁多亏师尊及时赶了过去,但……依旧还是没有办法啊!
苏宁宁呜呜呜……
沈叶一听说顾羽出事儿了,赶忙将刚才的那份欢愉转换成了紧张和不安。他的心脏跳的速度加快了,沈叶极力想让它平复下来,可是他做不到。
他按着自己心脏,那里反而跳的更快了,沈叶有些迷茫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苏宁宁一边用袖子遮住自己哭泣,一边观察沈叶的表情:沈叶果然有一些反应,而且她察觉出了沈叶眼中和行为上的异常。
她有一些生气的情绪掺杂在她的脑中,但随即就把这份怒气化作了她计划的一部分。
她顿了顿自己的呼吸,还故意把自己的鼻音加重了一些,装作很难受的样子说道:
苏宁宁其实……唔,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沈叶办法?什么办法?师姐,你快告诉我!
沈叶一把抓住了苏宁宁的衣袖,紧张兮兮地询问道。其实他心里都已经想好了,平时顾羽待自己是异常的好,这次,无论有多大的事儿,他都要为顾羽做一些什么才好。
他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出苏宁宁的预料,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眼泪,随后茶里茶气地说道:
苏宁宁你知道东瀛的那株神草吗?名为夺助草。
沈叶夺助草,我……好像在阿姐的图册上看过。
沈叶是不是长的很像一把把小扇子啊?而且是白色的。
苏宁宁是,就是那株草!此草名为夺助草,其实就是一名药材,由万年神兽守在那里。
苏宁宁此草可瞬间救人性命,也可以瞬间夺人性命,就在一念之间。
苏宁宁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说是不是?
沈叶是。东瀛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我去!
沈叶立刻就迈开了步子,大步地下山去了。走到月影峰的峰口,他还不忘回头对苏宁宁嘱咐道:
沈叶对了师姐,这次比较危险,还是我自己去吧!
苏宁宁那……早去早回!
沈叶好!
随后,沈叶就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他是真的去东瀛了。
苏宁宁看见他这副模样,坏笑一番,把衣袖慢慢地放下了,露出的是一张邪恶的脸:那张脸和当初温文尔雅的苏宁宁的脸不是一张。
那张脸上充满了阴霾,黑暗和恐惧,扭曲到了极致。
她看着沈叶离开的背影,坏笑了几下之后就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
〔沈云罕啊沈云罕,你就一辈子呆在那里吧。〕
〔你早点去死,大师兄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去死,去死!〕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偏执的疯子:只要别人沾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就会想方设法把这个人除掉,不论任何人。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顾羽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夜晚,顾羽从山下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大包桂花糕,开心的走在路上。
他知道沈叶的桂花糕吃完了,所以他今天特意去醉仙居给他买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他也希望沈叶可以高兴。
他一手提着桂花糕,一手背在身后,脑中回响着昨晚的一切:昨晚,沈叶吻他了!
这件事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在以前有人只要敢接近他,他就会避而远之,怎么在沈叶这里就……
他自己都有些不理解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好像是跟着自己的心意走的,但他又隐约觉得不对劲。
他很开心,这是他对昨晚的高度概括。
突然,一片雪花落在了他身上,那片雪花很洁白,融化在顾羽的衣服上根本看不出来印痕。
接着,一片,两片,三片,更多的雪花落到了他身上,周围的花花草草都被染白了,蒙上了一层白色。
顾羽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一片雪花:那片雪花在他的指尖上没有停留1秒钟就融化了,变成了一颗水珠。
他感觉很奇怪:此时明明都已经入了春,眼看就要入夏了,怎么还会有雪花?
但是他也没有过多的想,就直接提着桂花糕,快步走向月影殿。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