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这似乎不太合适。”她抿了一口茶，茶杯与杯垫相撞，发出属于瓷器的声音。她笑着，十指相交放在腿上：“我那位尊贵大人，可能并不愿意沾上尘世的灰埃。”

“是那位大人不想，还是您害怕让他发现您篡改了他的话语？”

“您在说什么？”她笑得更加灿烂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没有听清，能麻烦您……”

“重复一遍吗？”

到底是谁在被威胁呢？对方一时有些恍惚，好像从她身上看见了那位话事长大人的影子。她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辛苦您了。”

“不敢。”她笑着起身，又似不小心一般地打翻了茶杯，任由茶水滴落：“那么，您的问题，我会转达那位大人。回见。”

是再也不见。她在心中补充，拉了拉外套，微微弯腰行礼。门合上，他从另外一扇门走出，皮鞋踩在地毯上被消磨了声音。他抬眼，看着对方势在必得的模样。

无聊。

“辛苦了。”他说。枪声响起，生命如同滴落的茶水一样易逝。他笑着盯着他鞋尖上的那一丝尘埃。

他的小猫说得对。

这世间太多尘埃……要清理一下了。但是……他眯眯眼睛，回头看向滴落的茶水。一滴，两滴……烛火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鲜红的蜡烛刺激了一下他的神经。血味堆积在房间之中。他握紧了手，像是要拉住谁的锁链。不过，她逃不开了。他松了手，早已稳操胜券。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倒下是杯子上留着她的唇痕。他低头，一眼就看见了鞋上的灰尘，看来以后要麻烦他的小猫，辛苦一下了。

茶杯甩落，差点飞到了他的衣服上，他啧了一声，有些不悦。但是他暂时没时间管这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现在的表情，很有趣。她难得的失态，似乎愤怒到了一个极点。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毫不掩盖地传达她的恶意。

“那位前辈，有着一颗金子一般闪闪发光且永不会被埋没的心。它永远忠于帝国，为帝国闪耀。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玷污她的荣耀？”要不是距离限制，她绝对会扯着他的领证说这段话。他笑了一下，敲敲桌面：“传话人。”她深吸了口气，坐回位置上，避开了桌上的那份资料：“她有着一颗金子一般闪闪发光且永不会被埋没的心。它永远忠于帝国，为帝国闪耀。但是，但是……”

“这颗心，被帝国，被帝国熄灭了。”

“这颗如金子一般闪耀的心，这颗为帝国闪耀的心，是被帝国熄灭的。”

她说的都是实话。他不打算反驳，只是安静地喝了口茶，笑着看向她：“那么，如果让她知道，她最得意的下属，背叛了她挚爱的帝国；背叛了她至死仍要忠诚的帝国，会怎么样？”

“我没有背叛，我没有背叛任何人。”她说：“关于这件事情，如果您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我会上报帝国。”

“你真的觉得，我拿不出证据来吗？”他笑着，将文件往前推了推，示意她打开，怎么会……这个地方，怎么是……看了几行，她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张张嘴想说出几句辩解的话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确实，没背叛任何人，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再向任何人效过忠。

“你应该知道，光凭这个，我就可以让你死个好几回的吧？”

啊，就是这个眼神，害怕，恐惧，不安，还有一丝，希望。

就是这样……你的希望，只有我能给你。他笑了一下，将文件往前推了推：“那么，现在要怎么解决呢。是公事公办，还是……”

你拿点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来，让这件事情就此翻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