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峰。
褚璇玑“星落,今日是你我二人的生辰。”
璇玑说着,拿起盘子中的寿糕举到身前。
褚璇玑“祝我们二人生辰快乐!”
星落笑了笑,也拿起一块寿糕。
星落“多谢璇玑。”
璇玑笑着将寿糕一把塞进嘴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
褚璇玑“对了,星落,今天也是司凤的生辰!”
褚璇玑“我们要不要也给他一句祝福?”
星落刚欲回答,便听到远处竹林里有人唤了一声昊辰师兄。
褚璇玑“星落,我们去看看吧!”
星落“不……”
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她便被璇玑拉进了竹林之中。
只见竹林间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正羞涩地低头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昊辰的身前,低声说着什么。
褚璇玑“是端清师姐,她在做什么?”
虽璇玑说的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竹林还是格外的清晰,星落忙捂住璇玑的嘴,闪身到一旁树丛中。
不知端清师姐说了什么,两抹红霞爬上了她双颊,可昊辰还是一张淡然的脸,听罢便要转身离开。
端清急忙上前两步要拦,昊辰似乎被纠缠得有些不悦,直接开口拒绝,面色冷清如凛冬的寒风。
端清被昊辰的态度伤到,竟哭了出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
“师兄,你看上去那么风度翩翩,那么温暖,实际上却是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好似除了星落你就从未关心过别的人!”
昊辰微微蹙眉,看着她抹泪跑远的身影,面色依旧冷静,似是根本没听到她的指责一般。
躲在树丛后的两人听到这样一句话,皆是一怔,尤其星落内心更是复杂。
本想就此离开,却不想昊辰的视线却往这边投了过来。
昊辰“出来吧,你们两人,学会偷听了?”
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笑,慢慢从树丛中踱步而出。
褚璇玑“原来端清师姐喜欢昊辰师兄,可是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呢?我觉得端清师姐人挺好的啊。”
昊辰“璇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修无情道,当断情绝念。”
昊辰“好了,今日不是你们二人生辰吗?那便破一例,准你二人饮酒,可好?”
璇玑惊喜地连忙应下,便随昊辰一同去拿酒。
星落见此,便想着去藏书阁走一遭。
今日是司凤的生辰,其实不待璇玑提起,星落原也是想拿到传音铃与他说一句祝福的,毕竟她之前送出去的那些灵蝶也不知道司凤有没有见到。
在藏书阁内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在一处角落看见了传音铃。
星落惊喜地拿起,施法催动传音铃。
星落“司凤,司凤,你在吗?”
手中的传音铃久未有回应,在她即将要放弃时,忽然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星落“司凤!你能听见对不对?”
星落“今日是我和璇玑的生辰,也是你的生辰,我祝你生辰快乐,平安喜乐。”
星落“司凤,我想了很久,有些话想对你说……”
昊辰“星儿,你在做什么?”
昊辰突然从门外进来,视线落到她手上的传音铃,原本扬起的嘴角一瞬间消失,宽袖下的手渐渐攥紧。
星落连忙将传音铃放下,试图用袖子掩住。
可越想掩盖便越容易被发现,昊辰挥手间,那传音铃便落到了他手里。
他双拳紧紧握着,指尖渐渐有些发白。
昊辰“星落!”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那冷冽的目光竟让她全身仿佛如坠冰窖一般僵硬。
她张了张嘴,发现竟说不出一句话。
昊辰将传音铃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发怒的模样,即便是不抬眸看他,只是看着地上的传音铃都能感受到他冰冷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昊辰“星落,我曾跟你说过,修炼之人,应当断情绝念,摒弃一切杂念,达到无我忘情之境,你还记得吗?”
星落“…记得。”
昊辰“大道为真,其余皆是虚妄,不该动念的,当守本心,你要记住你的职责和使命,好好修炼,你能答应吗?”
星落“可是师兄,修身养性,便不能有喜怒哀乐,便要断绝一切情念吗?”
昊辰“你知道什么是情吗!人世的情,不过沧海一粟,何等渺小,愚不可及!”
昊辰“身为旭阳峰弟子,一生只为守护秘境而活,绝不做出背叛师门之事,也绝不动情念,你现下便在此起誓。”
她怔在原地,蝶翼一般的眼睫轻轻颤动,沉默半晌,才复又开口,声线颤抖。
星落“弟子星落在此起誓,一生只为守护秘境而活,绝不背叛师门,绝不动情念。”
昊辰“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待会儿你自去竹林领罚。”
星落“…是。”
昊辰捡起地上的传音铃,看向已走到门口的星落,又出声问道。
昊辰“星儿,你是否真的对离泽宫的禹司凤动了情?”
星落呼吸一滞,将将忍下去的难过又漫上心头,似乎要将她淹没。
星落“…没有。”
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说出这两个字,心底涌起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心要碎掉了一般,眼睛却无一点酸涩之意,星落此时有些庆幸她是无泪之人,不至于让人看出端倪。
昊辰看着那个身影逐渐离去,手紧紧握成拳,青筋凸显,良久才又无力地缓缓放开。
她和禹司凤这段孽缘,必须要断了,她是神,原本就属于天界,那些不该的事,最好不发生,她终究要回到天界的。
星落踉跄着走回房间,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银簪,扑进床铺之中,仿佛一下子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又似乎突然承受了说不出的苦痛,直疼得起不来身。
她紧紧握紧那支银簪,小小一个人在床榻上一下又一下锤着心口,可那里还是像是被刀子搅动一般疼,一阵接一阵的不停歇。
-
离泽宫十三戒内。
四年,整整四年没有音讯,当他听到传音铃里传出声音的时候,连手都是颤抖的,却听到了这番对话。
他以为他很有自信的,他与她的那些往事,如今都是历历在目。
此刻他觉得耳内嗡鸣不断,刺得他头疼,连一颗心都好似崩裂几分。
眼泪从他的眼角缓缓落下,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泛出酸涩的光。
宫主“你听,我说过什么?你在这里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情,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可你得到了什么?”
宫主“别人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那星落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满身霜雪的少年半跪在地上,眼眶极红,在他苍白的脸色下红得近乎于血。
他感觉浑身被禁锢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喉咙里隐约冒出血气的味道,发不出半分声音。
雪渐渐大了,落在禹司凤的唇上,许久没有进水的唇有些干,他恍惚地用手去擦拭,融化的雪水沾湿了他的指尖。
禹司凤紧紧握着手里的铃铛,在十三戒中他曾无数次这样将它握在手里,可这次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险些拿不稳,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让他断情绝爱,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孤寂,而是明明与温暖触手可及,却失之交臂。
宫主“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宫主“情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你该沾染的,更不可能是和她!”
宫主“戴上情人咒面具吧,忘了她,我也会放柳易欢出来。”
禹司凤看着被绑在毒沼上的柳易欢,放下了手中这四年来从未离身的铃铛,不再犹豫地将那情人咒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面具一道流光闪过,锁住的不仅是他的脸,更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