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林森还不懂爱情时,天真懵懂地认为爱是永恒。
他最开始对爱情的认知来源于他的父母,大概每个小孩第一位老师都是他的父母。
只可惜他的父母不是合格的老师,他们教会他的第一课是不要爱的毫无保留。
爱的过于灿烂,最后恨的强烈。
爱恨都极端。
他陪着母亲在门外听屋里喘息时,他眼睁睁看着母亲变得苍白无力。
看见不着寸缕的女人狼狈地出现,眼里带着胜利者得意的笑意。
短短三日,如坠深渊。
他看着他们恳求争吵愤怒疲惫到最后平静地离开。
他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家庭一朝破碎,曾经以为会永远陪他的人,也是第一个离开。
他在那一天成为不要的布娃娃被扔到了爱的垃圾场。
人心易变。
虽然某种意义上他父母的爱情教育是失败的,但是他仍然记得他们最相爱的时刻,那些过期的爱也曾给他幼小的心灵播下了颗小小的种子。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哦,这好像是爱情。
那是在他小学的一天夜晚,他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书房里面十分安静,白炽灯有些刺眼。
他看着禁闭的房门,悄悄从椅子上挪下去,把书房的门开了一个缝隙,偷偷往外看,看见客厅的灯光明亮,听见电视机正在小声歌唱,同时洗衣机发出轰鸣声。
他趴在门前地板上津津有味地听着女低音写完最后一道题,然后欣欣然从书房走出去。
那天的空气都是雀跃欢欣的,他看见妈妈在卫生间用吹风机吹干湿润的头发,一双月牙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踮起一只脚低声哼唱,快乐的像一只小鸟。
父亲撑着木制的晾衣杆把白色衬衫撑直挂在闪着冷光的架子上,窗外的风吹起衬衫,套在衣架外面的白色衬衫像一只自由的天鹅,在天台上跳舞。
夜晚的天空星星闪耀,人类世界的屋子里灯光照耀,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零星光芒,每一颗闪耀的灯光都藏着一个家。
这是他对爱情和家庭最开始的印象。
林森撑着下巴发呆,笔在他的指尖下意识的旋转舞动。
光点在他视线里跃动,物理老师的面容在林森面前变得模糊。
“几个力平衡,则一个力是与其他力合力平衡的力。”
中年男人随手拿了个绿色粉笔习惯把平的粉笔头折断磨出形状。
“轻绳不可伸长,使两段拉力大小相等,线上各点张力大小相等。因其形变被忽略,其拉力可以发生突变‘没有记忆力。’”浅绿色的字在墨色的黑板上渐渐显现。
爱情好像博弈,爱的太满的那方往往松手太慢,最后伤得最疼。
林森盯着笔记发怔,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不停打架。
奶奶和爸爸好像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过他了,妈妈偶尔联系只是相隔距离太远,时差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他睡着时妈妈那边阳光正热烈,总是不得已或是默契地错过。
昨天接到妈妈电话,听见父亲对他的放逐,才染了一头粽发的女人顶着阳光暴躁开骂,月牙眼里全是怒火:“他就是个人渣!”
“从不负责任,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你就当没这个爹!”
“王八蛋。”安女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怒火。
安钰皱着眉语速飞快,曾经那张明媚漂亮爱笑的脸上满是阴霾:“抚养费我按月打在你卡里,缺什么给我打电话,都怪我以前瞎了眼让你有了这么个渣爹。”
他早预料到妈妈的反应,看妈妈提起爸爸快吐出来的表情,就知道爸爸的出轨对妈妈的伤害有多大。
每次视频的最后都会变成妈妈怨恨的讨伐与回忆过往的艰辛。
林森白着一张脸,一双眼放空盯着屏幕怔神,妈妈的嘴在灯光下模糊放大曲折,不知什么时候视频挂断。
一切都变了,他依旧很爱妈妈,心疼收到伤害的妈妈,去愤愤怒让他受伤的爸爸,他在两条线中间拉扯。
现在听见妈妈的咒骂怨恨,他麻木地意识到这次失败的教育,让他对爱情的憧憬完全消失。
看着妈妈,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治愈妈妈,他现在连怎么去爱他的妈妈都觉得茫然。
而被他厌恶怨恨的爸爸放弃他的那一刻,他连爱恨都没有立场。
他是他们放弃的孩子,是失败婚姻留下的废品,是爱情霉变的见证者,也是他们情绪的垃圾桶。
“你怎么了?”卢祺小心翼翼碰碰林森手臂。
“没什么,听入迷了。”林森回神,卢祺关心的眼神有些温暖。
卢祺捏着笔低头记笔记,嘴里轻声提醒:“哦,那你别发呆了,老师刚刚看你了。”
林森点头,低声说:“嗯。”在抬头对上老师清明的眼,他仿佛被灼伤般避开了眼。
卢祺咬着笔帽盯着笔记本发呆,她不知道同桌刚刚在想什么,只是感觉那一刻的林森好像很孤独,让她心情也有些低落,似乎感受到林森的纠结难过。
犹豫片刻,卢祺慢吞吞从包里摸出来颗皱皱巴巴的糖放在林森的桌角。
林森顿了顿默默接过:“谢谢。”他现在确实很需要一颗甜甜的糖果。
听见道谢卢祺笑眯眯的一双眼,脸颊藏在立起来的课本下面,甜甜地笑:“不用谢。”
林森轻轻剥开糖纸,感受糖果在口腔里绽放出甜甜的草莓香,埋着头鼓起一边脸颊,侧着脸冲卢祺笑。
心情突然很好!
卢祺摸摸胸口,心跳有些快。
她的同桌真的帅到心跳加速!
(卢祺和林森没有爱情,大家都是很温暖的人。可能中途会有心动,但是不会有爱情,只有一群人的治愈。
知识点来源网络,作者文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