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了饭林森摊在沙发上，整个房间安静到只能听见林森呼吸的声音。
林森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上下翻动，聊天界面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消息，什么都没有。
林森自嘲一笑，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
他本以为自己独自来到这个对他来说算得上陌生的城市，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会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就算是一声敷衍的问候也好，让他还有一点期待也好。
结果手里的手机从到这个城市就再也没有振动过。
窗外落日黄昏很美，美得让林森觉得低落都碍眼。
阳光已经没有中午刚醒来那会刺眼了，柔和的光线笼在他身上，让他更显孤寂。
看着安静的手机，林森承认这一刻自己还在期待，只是回应他的只有失落。
自己有一点难过，低落情绪在所难免，毕竟承认自己的父亲不爱自己还是一件艰难又痛苦的事。
想起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了，林森想着就觉得头疼。
虽然课本一样，但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老师，不可避免成绩容易受到影响。
林森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对自己的成绩还能不能保持优秀。
更何况昨天那场被迫观看的暴力活动，让他更是担忧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能不能平稳度过。
毕竟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短短两日，就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暴力。
疼痛。
林森叹了口气，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也不要预约焦虑。
他看着平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昨晚目睹了暴力活动后，他实在心力交瘁，这种情况下他连行李箱里的衣服什么的都没拿出来，他这一刻颓丧到极致。
他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和眼前这个破旧的老房子无奈，想着自己昨天能在这种环境睡着，自己的适应能力也是顶呱呱。
算了算了，揉吧揉吧情绪振作起来。
林森看着桌子上面全是灰，沙发上面灰稍微好一点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这个倒霉孩子昨晚在上面睡了一晚的原因，这一刻唯一值得他庆幸的还是老房子不缺打扫工具不需要他再下楼一趟。
林森撸起袖子加油干，先从整理房间开始，房间整理干净了人住着心情也就好了。
他住的是他爸以前的房间，靠着墙有一大排书架上面摆满了他爸从小到大的书，书架旁边的墙则满满当当贴着奖状，他第一件事就是眼不见为净，他先把他倒霉爹的奖状给收下来放在桌子抽屉里，他现在看着他倒霉爹的名字也只能无能狂怒，自己心里还添堵。
屋里是老式的木床，幸好北方干燥，床和棉被什么的都没有生虫，他可不想睡到一半被其他生物包围。
等他把房间收拾完都已经十点多了，外面的客厅空荡荡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他向来不愿意熬夜，所以林森愉快的选择洗洗睡了。
他把衣服从行李箱拿出来，嘴里哼着小曲往卫生间走去，外面客厅还是等明天报完名的林田螺姑娘回家收拾。
只是在拿睡衣时，他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在他把睡衣拿出来准备洗澡时，一个用塑料袋装的小袋子掉在地上，林森看着这厚度，很担心是他年轻后妈塞进去的诅咒辱骂，虽然他是新时代高三生，但也觉得这种情况隔应。
他打开袋子，愣在原地。
袋子里没有诅咒，没有辱骂。
只有一叠叠整整齐齐的现金，林森心里有点堵。
这叠陈旧的现金，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奶奶偷偷塞进来的，老人家不知道怎么缓和儿子和孙子之间的矛盾，老人家只能给自己刚成年的孙子厚厚的一叠现金，只能让小孩带着老人沉重的爱离开。
林森深吸口气，他离开那时没有难过，只是愤怒。
但是当他看见这个厚厚的袋子时，他就能想到头发发白的老人抖着带着老茧的手，偷偷打开将要离开孙子的行李箱，悄悄将自己不知道赞了多久的钱藏进行李深处。
林森眼眶发红，他不再觉得愤怒生气，他只是在这一刻心疼那个老人。
想起离开的那天，他站在楼下以为会有人来挽留，但是没有，他只记得他转身离开时老人沉重的叹息。
奶奶坐在沙发上叹气，她已经老了，所以她没办法更改自己正值壮年的儿子的决定，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往自己刚成年的孙子行李箱藏得零散现金。
这是她没法妥协的决定与爱。
那些钱不多，多是零钱。
那些钱很多，因为那是一个老人能拿出来的全部。
而林森正值壮年的父亲，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低头按钮，听着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大笑，他早已习惯高高在上，所以他一言不发地等待叛逆期的儿子低头。
中年人习惯了他人的服从，所以在家里也端着这幅模样。
林森嗤笑一声，他想他爹遇见的最大挫折大概就是家里长子的叛逆吧！
他用掌控别人人生的方式逼迫他人的妥协的办法，在他儿子身上失效。
所以他才愤怒。
而那个抱着五岁的小孩的女儿，挂着温柔的微笑，眼里是胜利者的自豪，她依偎在男人的臂弯里，他们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看着林森提着行李打开了门，林森埋头沉默，在女儿洋洋得意的笑容里，他只觉得她可怜，他是被抛弃的儿子却也是男人独自养大的儿子，希望他的后妈永远不要意识到他爹的冷酷，他爹都能这么对待他养大的长子，他后妈真的可以笑到最后吗？
他所有的愤怒难怪全部由于他曾感受到的所有的爱。
他家真是可笑又狗血。
林森强制打断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被情绪挟裹。
他把钱好好整理好，小心放进抽屉里，叹了口气后直接拿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整理自己可以让他放空自己，可以最快冷静下来。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早已是深夜，林森躺在被子里，闭上眼时还以为自己会失眠，但是事实证明他和他爹一样冷血，现实再痛苦也不影响他好好睡觉。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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