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璐最近被甲方气得不清。倒不是改了百八十遍结果用了第一版这种甲方常事,这甲方另辟蹊径,问啥都说好好好,到头来方案出来了他可就来劲了。
什么“我觉得这里需要改一改”“这个颜色我不喜欢”等等等等,可是等交接的人去问更改的具体要求时,那边就又开始“我相信你们”。
就这么一来二去没,宁璐他们的方案被打回去十几次,到后来老板脸色也不对了。
宁璐这活儿谁爱接谁接吧,不就这个月工资吗,扣吧扣吧,我不干了!
老板这人啥意思啊,咋改咋不满意,问他要求他又不说。
宁璐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设计师,我何德何能遭遇这个?
没办法,钱都拿了,宁璐骂完了还是要回去干活。
好不容易交上了一稿让甲方满意的,偏偏甲方负责人还一副“虽然我不甚满意但是你们勉强可以的态度”。宁璐在甲方走后,十分冷静地给老板转了笔账。
宁璐加上这些够赔的吧?
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宁璐扛着拖把杆子就朝着甲方刚才坐着的沙发去了。
宁璐一边把沙发锤得遍体鳞伤一边还在碎碎念。
宁璐改!改了三十多遍!你还不满意!你又不说要求!你还让我猜!问了你又不说!就你事儿多!
老板在一边哪儿敢说话。
这是宁璐活了三十多年了第一次被气成这样,三十多遍稿子,一小组的人就为了这么个话都不说清楚的人加了这么多班,宁璐想起来都牙根痒。
要么说这天底下的确有些巧事呢。
宁璐爸妈这天来问小两口,说是有人托宁璐帮个忙,问宁璐要不要帮忙拒绝。
宁璐想着她能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爸妈过几天组个饭局说说什么事儿。
到了饭局看见对面的人宁璐就乐了。
这边纪城看出宁璐情绪不对,悄声问宁璐怎么了。
宁璐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那个啥比甲方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当场纪城看人眼色也变了。
就是这么个设计稿子,宁璐后期至少有小半个月天天都在熬夜,纪城看着心疼却也没办法,只能在吃的上面狠下功夫给宁璐补起来。
纪城就他啊?
小两口这边脸色不对,那边前憨比甲方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宁爸爸宁妈妈这么一看哪儿还能不知道肯定有事儿在这里面,还没等开口,就听见宁璐慢条斯理地发问。
宁璐韩老板,您这是又有什么委托啊?
宁璐您要是有什么委托,您直接找我们那边去,我们肯定跟上个稿子一样尽、心、尽、力,这么找我也便宜不了多少。
还不等韩老板回话,宁爸爸就黑着脸发问了。
宁爸爸小韩啊,你是我学生,我才帮你问问我女儿,你之前是什么意思?
当初宁璐改到第二十版的时候就崩溃了,熬夜熬到大早上,六点多给早起遛狗的爸妈打电话,痛斥甲方不做人行为,吓得爸爸拽着狗就回家了,给人做了顿好吃的送过去。
这时候知道了面前的人就是害自己女儿身体不好还只能熬夜的罪魁祸首,宁爸爸这火气噌得一下就冒起来了。
纪城韩老板,我看你这官儿不大,威风倒是不小啊。我妻子当时熬夜给你赶稿子,你是左看右看不喜欢,问要求你不说,挑刺儿你比谁都积极,都是职场上混的,你跟这谁俩呢?
宁璐也是第一次见纪城说这话,愣了一下朝纪城看去。
纪城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说是帮忙,韩老板愿意给多少钱?韩老板公司不大,要求挺多啊,我们家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韩老板的脸被说得半青半红,饭都没吃完就托词溜了,宁璐还在问纪城怎么突然这么强势,纪城把嘴里的虾仁咽下去。
纪城他那人,跟我们分公司有点交集,业内出了名的事儿多,过一阵有个和他同类型的大型公司要来和我们合作,正好把他业务顶了,他早晚就从这行业滚蛋了。
宁璐一家面对纪城,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