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的禁闭终是结束了,吕洞宾不得不去天庭向玉帝复命。
玉帝本也不打算为难他,再加上看他的神色与三百年前的万念俱灰相比多了许多淡然和平静,没多说什么就让他退下了。
出了凌霄宝殿,他没有在天庭过多停留,直接回了蓬莱。
玉清洞一如往常,仙气飘渺却也异常冷清。
小仙童云起很想和师父多说几句话,可他也看得出来师父心情并不好,这么多年师父也只有在那位漂亮的仙子姐姐和二殿下面前才会多说几句话。
想到此处,云起心里一阵落寞,师父虽然少言寡语,待他却很好,如今眼看师父越发清冷,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吕洞宾见那小仙童一直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垂眸低目不声不响,想到这孩子也不容易,跟着自己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怨言,心底不免起了一丝怜惜。
他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道
吕洞宾“云起,我走之前交代你的功课都做完了吗?可有不懂之处?”
听到吕洞宾的声音,云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抬起头欢快又谨慎的答道
云起“回师父,都做完了,不懂的地方也都请教了两位师兄。”
吕洞宾满意笑了笑
吕洞宾“很好,你很勤奋。”
随后略想了想,又感觉哪里不太对,于是继续说道
吕洞宾“你平时在你两位师兄面前说话也这么拘谨吗?”
云起闻言并没有多想,直接答道
云起“不是。”
随即又感觉不妥,立刻摇了摇头,想解释。
吕洞宾见状感觉甚是无奈,开口打断他
吕洞宾“无妨,你不用紧张,以后在我面前也不用这么拘谨。”
云起“是。”
吕洞宾轻抿一口茶,问道
吕洞宾“这些年可有什么大事是需要我知道的吗?”
小仙童这才恍然大悟,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随即答道
云起“有,徒儿该死,差点忘了,师父稍等。”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吕洞宾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垂眸轻笑,心中想着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不多时,云起拿着一封请帖双手捧着递给吕洞宾
云起“师父,这是前几日王母娘娘亲自派人送来的,请师父过目。”
吕洞宾接过请帖,翻开看了一眼,“蟠桃盛宴”四个字赫然在目,他便再也笑不出来,有些事终究躲不过。
多年前的那场蟠桃盛宴,南天门的惊鸿一瞥,宴会上的绝美舞姿眼波流转,虽恍如隔世,却历历在目。
这之后他不知独自回味过多少次那日的美好,同时也深深的自责过无数次自己当时的无知和冲动,牡丹受的苦他倾尽所有也难以弥补。
蟠桃盛宴一如当年各路大仙云集,盛况难以言表,吕洞宾的位子依然在王母娘娘左手边第一个。
宴会开始后,众仙一起向王母娘娘敬酒刚刚落座,便有一位耿直的大仙开口问道
龙套“王母娘娘,想当年牡丹仙子在蟠桃宴上一舞动天下,风姿无双,不知今日我等可有眼福再一睹芳容?”
吕洞宾听到牡丹的名字,心脏随即漏跳了几拍,整颗心狠狠揪着,未来得及放下的酒杯被他捏出了细碎的裂纹,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终究没能逃过王母娘娘的双眼。
紧接着王母娘娘淡然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王母娘娘“牡丹近日刚回天庭不久,礼仪规矩还有待提升,唯恐在各位大仙面前失了礼数,所以这次就不出来献丑了。”
吕洞宾愣愣的听完了这句话,他太知道娘娘不让牡丹来蟠桃宴的真正意图,心中不免自嘲。明明是自己亲手斩断了二人之间的一切可能,如今得知见不到牡丹又心痛的难以忍受,还真是可笑至极。
之后那位大仙说了什么,其他人又感叹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到,只是拿着那支被捏出裂纹的酒杯出神,直到王母娘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母娘娘“今日的酒可是不合吕上仙心意吗?”
闻听此言,吕洞宾如梦初醒,忙放下酒杯答道
吕洞宾“娘娘抬爱,贫道惶恐,这酒是娘娘亲自准备,自是难得的佳酿,贫道很是喜欢。”
王母娘娘浅笑道
王母娘娘“那便好,”
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蓝衣仙子
王母娘娘“彩蝶,给上仙斟酒。”
吕洞宾闻言忙开口推辞
吕洞宾“多谢娘娘厚爱,不必劳烦仙子,贫道自己斟酒即可。”
彩蝶仙子礼尚未必,便听到这句话,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盖的伤痛,好在王母娘娘的注意力在吕洞宾身上,并未发觉她的异常。
她重新在娘娘身边站好,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直视他,只是眼角的余光却从未从他身上移开。
之后便是众仙子献艺,舞曲一支接一支,吕洞宾无心欣赏,一直在低头饮酒,眼前的酒壶不知换过多少次,直到他感觉自己已有了醉意,才起身走向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