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观外的树林枝繁叶茂,今夜看起来格外幽深,月光穿过树叶落在那一身白衣的人身上,斑驳疏离,有一种孤寂的美。
吕洞宾从那间房里出来后就一直站在此处,从黄昏到月明,一动未动。
他与牡丹讲道的场景让他忆起了多年前逍遥居外的湖畔。可笑的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敢看牡丹的眼睛,那灵动的双目,随时都有可能摧毁他心底最后的防线。
那日风和日暖,他与牡丹在湖边相对而坐。牡丹轻轻捻起他额前的一缕碎发,他伸手阻止,让牡丹认真一点。其实他何尝不是怕自己深陷在这温柔缱绻里再不愿舍去,毕竟那时的他终究是选择了苍生大义。
现在他又要做选择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提前知道了结局。所以除了天下苍生,他别无选择。
在吕洞宾挣扎纠结时,屋内的少女坐在桌案旁双手托腮,对今天发生的事百思不得其解。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绝对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可是只要自己问到与这件事有关的问题时他就避而不答。
他说自己并非灵虚观中人,可却能轻车熟路的找到这个观中人都没来过的房间。看年纪他不过二十岁上下,可那浑然天成的仙风道骨竟让几位道长都黯然失色。讲经论道时几句简单的话就把她听了一上午的天书讲的清晰透彻。
他手执折扇低眉浅笑,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从他身上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她非常想解开心里的疑虑,所以那人告辞离开时她鼓足勇气问了一句“公子明天还来吗?”可那人竟然充耳不闻直接走了……
齐暮羽“在想什么呢?我都敲半天门了也不见你回答,就自己进来了。”
齐暮羽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直到她看见桌上的食盒才知道原来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吕洞宾深知自己今天在牡丹面前出现了太多破绽,他不敢再多留一分钟,所以匆匆告辞。牡丹最后问的那句话他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装作没听到。
他百般思虑,终于决定传信给冲虚。不多时,身后传来了那人说话的声音
冲虚道长“冲虚拜见师父。”
他转身抬手,那人直起腰身,须发灰白的道长早已不复少年模样。他浅笑开口
吕洞宾“每次法会你都要主持大局,诸事繁多,我今日来本不想打扰你,可有两件事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你。”
冲虚道长拱手答道
冲虚道长“弟子惶恐,师父有事吩咐即可。”
吕洞宾“此次我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今晚就走了。再者,观中那位姑娘,你要好生照料,千万不可怠慢。”
吕洞宾思虑再三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实在不忍心再看牡丹受一丁点的委屈。
自牡丹魂飞魄散后天庭从不许人妄议东华或者吕上仙千年情劫之事,于是这百年间很少有人再提及此事。所以冲虚道长并不知道吕洞宾和牡丹的渊源。在他眼里这个师父向来潇洒不羁,自信洒脱,从不为任何事牵绊,今日这番模样还从未见过,忍不住好奇问道
冲虚道长“不知师父与这位姑娘……”
吕洞宾“这个你不必管,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
话说一半就被吕洞宾打断了,自然也不敢再问,只好答道
冲虚道长“是,弟子一定竭尽全力照顾好这位姑娘。”
言罢,只见吕洞宾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房间的方向,随后便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