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柳文轩天天带着齐暮羽参加洛阳城内各种夫人小姐的聚会,还派人去各个府邸门口盯梢。因齐暮羽说她带着丫头,再加上画中人清水出芙蓉般不可亵渎的气质,柳文轩认定她定是某个高贵府邸的千金,只是甚少外出,所以他不认得。
可是找了两个月,竟然没有丝毫进展,这不免让这个号称“洛阳百事通”的柳大公子内心极其受挫,急需美人的安慰。所以这天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说动了被文墨史书熏陶的全身上下都写着“正人君子”四个字的齐暮羽陪他一起去红月阁寻开心。
柳文轩财大气粗,天生一双桃花眼,五官精致,容貌俊美,又颇有文采,舌灿莲花,是个标准的风流才子,所以青楼姑娘都很喜欢他,从他一进门此起彼伏的“柳公子……”的声音就没停过。
纵使齐暮羽与他相识多年,也着实没见过这般场面,不过震惊之外更多的是不适应。
这二人容貌虽不相上下,但与柳文轩相比,齐暮羽是那种周正端庄的好看,还有一种淡泊优雅的气质,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和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他本想上前知会柳文轩一声,可看到那么多姑娘围着他,只好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齐暮羽师从冲虚道长,是灵虚观唯一的俗家弟子,五年前随师父上山,每年回来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个月,所以对红月阁并不熟悉。
他信步走着,发现这青楼占地很大,建筑风格也很别致,若细细品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正当他思索眼前这座楼是何用处时,突然有个人影闪过,熟练的从院内跳出来,落地轻盈,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齐暮羽来不及细想,飞身上前,没等那人反抗就已将其压制的动弹不得,一句“小贼”正要出口,就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
白牡丹“你是谁啊?放开我。”
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了两个月的心上人吗?他出神之际,被压制的人已经灵巧的挣脱,反手一巴掌冲着面前的人打去。可下一刻她就看清了那人容貌,巴掌终究没有落下去,他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这两个月费尽心机想找的人……
惜月见齐暮羽盯着自己发呆,一句话也不说,于是率先开口
白牡丹“想不到这么晚了,齐公子竟然会在青楼附近出现,齐老爷和齐夫人对二公子还真是宠爱至极。”
齐暮羽闻言,心下一惊,道
齐暮羽“姑娘如何得知我身份?”
白牡丹“这有何难?齐家可是洛阳城首富,我只要稍作打听便知。”
齐暮羽“姑娘向人打听过我?”
白牡丹“齐公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再不懂事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只是听闻齐家素来家风严谨,老爷公子从来不踏入青楼半步。我自幼长在青楼,想必齐公子也不愿与我有所牵连,所以才没有去打扰。”
齐暮羽听了这话,第一次有些恨自己的出身,这两个月他拼尽全力想要找的姑娘也在找他,最后竟是因为门第才让他们无缘相见,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想无论如何这次再也不能让她走掉,连忙解释
齐暮羽“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从未觉得青楼女子有何不好,如若姑娘不嫌弃,在下也很愿意与姑娘结交。”
白牡丹“齐公子说笑了,我怎会嫌弃公子,只是今日我还有事要办,就不陪公子了。”
见她又要走,齐暮羽忙上去拦着她
齐暮羽“姑娘,今日是盂兰节,街上人多混杂,不如我做姑娘的护花使者可好?”
这次惜月并没有拒绝,只是轻声说道
白牡丹“公子请便”
便转身走了……
惜月一早就打听到齐暮羽是冲虚道长的弟子,冲虚道长是洛阳城少有的得道高人,行踪飘忽不定,今日她没有拒绝他,也是因为这个。
这些年她为了查清父母的死因,用了很多办法,虽然她人微言轻,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她也问过蓝姨多次,可每次都被一句不知道给搪塞了,当年是蓝姨把她从奄奄一息的母亲身边带走的,还给她改了姓名,她不相信蓝姨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方便告诉她。
而这个原因很可能就是做这件事的人身份贵重,甚至权倾朝野,所以她想得到高人相助,掀开当年的真相。
这么多年,为了苟且偷生,她连父母的牌位都不敢设,只能在每年的盂兰节放一盏河灯,祈愿父亲母亲来生平安顺遂,幸福和乐,她今日偷跑出来,也正是因为此事。
一路上惜月心事重重,齐暮羽也不好开口,但是能陪在她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很快到了河边,惜月让齐暮羽在凉亭等她,自己走到河岸去放灯。
齐暮羽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她,只见她小心翼翼的拿出藏在怀中的河灯,点上蜡烛,郑重的放进河里,然后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什么。
做完这一切,惜月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天在桥头看见的那抹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