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就是……那位‘尸体艺术家‘?”柔软怯懦的女声从角落小心翼翼地传来。紧接着,从阴影处走出一位矮小的女性。
她约摸一米六出头,小步向前的同时微微探着身子和脖子,来回搓着左手手背。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惶恐和小心翼翼。
长方形笼子里被拷着双手的男性头也没抬,仅仅瞟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个音。
“我是您的仰慕者……虽然在您公开表露,呃…心意后还这样说有点不恰当,但是……”
“但是我还是想向您表达自己的喜爱,并且最后,为您做一件事。”
她微微驮着背,但抬起的眼睛中充满希冀,黑色的虹膜仿佛闪着某种狂热,闪着光。
“我能帮您逃出去。”
他终于抬起头,开始审视这个甚至不敢同自己对视的小护士——她这样矮小,甚至有点撑不起身上的工作服,这在精神病院的一众男性护工里太少见了。但也许她是医务室的人呢?也许她真的能帮自己离开这儿呢——他可不想在这里被“治疗”一辈子。
是的,他已经经过精神鉴定并定罪,最终叫关来了这个地方。而这个仰慕自己的护士,似乎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好吧,”他扬扬下巴,像是施舍她这次表现的机会,也许我出去之后她还有用,比如一个助手,或者一个引起半夏嫉妒的工具,之类。他在心底噼啪打着算盘,“好吧,说说你的计划。”
想象一下,当你从深度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醒来,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悬在他面前——那是张没有脸皮的脸,但鲜血早已干涸,只隐约散发着近在咫尺才能闻到的尸臭。
他心脏猛地收紧,随着挣扎开始剧烈跳动,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四肢被牢牢锁着——他仰面躺在一块巨大的钢板上。钢板干净,甚至反着金属的光泽,没有一丝锈迹——但他已经明白自己身处何处了。
“你真是个淘气的孩子。”Luna从视野一侧冒出来,移开了他面前悬挂的尸体,“非常,非常,非常——淘气。”
他能清晰地听出她口中的愠怒——她两臂淌着血,显然是新割的伤口,披头散发,头发像是被狠狠地撕挠过。
她没有立刻来到他面前,而是用那阴郁又疯狂的眼神长久地,长久地盯了他半晌,然后转身用消毒水和绷带包扎了伤口,这才转过身——并且手里多了把手术刀。
任谁都看得出他眼底再清晰不过的恐惧。他在这片废旧仓库中声嘶力竭地哀嚎,以至喉咙沙哑。他狂乱地挣扎,以至手脚磨出血迹。但这无法阻止那个矮小的女性缓缓靠近。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啃食,在撕咬。她在暴怒中绷紧身体,低吼从牙缝中挤出。
“你,怎么,敢。”
被剁去双手的尸体横陈在地面,血早已流尽,没有任何一丝鲜红在地上攀爬。尸体头部被以极端暴力的方式剖开,以至于面目全非,且被掏空了颅腔。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以剖腹产的方式被剖开的腹部,内脏横七竖八地流在地上,吸引不少苍蝇在尸体上空徘徊,嗡嗡鸣叫。
它躺在地上,无声又响亮地向世界宣称:这才是“尸体艺术家”!
“这位杀手异常愤怒,甚至一改往日的虐尸风格——对她来说是先杀后‘创作‘,转而在死者生前便实施剖腹与断臂行为,她极端暴怒……但不是因为对方模仿了自己。”
“那是因为什么?”
“比起被模仿,她对其他某件事情更加在意,如果说‘抄袭‘与’冒领‘让她感到不快,那么这件事便足够逼她不惜被捕获也要做出报复。“
“我不知道,先生。我不知道……尽管她一贯的风格就是愤怒与讽刺,但这次她前所未有地暴怒。“
“那你能看出这具尸体的‘意味‘吗?“
“……能的。“
“是,‘你不曾经历分娩之痛‘。”
“……我突然懂了,先生,我突然懂了。”
“她暴怒,不因为自己被冒充,而是因为被玷污。”
“有人玷污了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