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步

上了十天课总算是得了一天的假，中午吃饭一桌子人就蠢蠢欲动，撺掇着晚上嗨个通宵。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突然就歪了，童扬心不在焉问了一嘴，”去哪儿？“

"三里屯！"边上的人立马答疑，"怎么说？去不去？去吧去吧！"

说完又有些后悔，童扬没作声，继续埋头吃饭。

”那去吧。”出乎意料的宅宅突然接了腔。

瞬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到了他身上，童扬也是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望着。

“干嘛？要不我不去了？“宅宅倒也没觉得尴尬，玩笑的补了一句。

”去去去！都去！“

”童扬也一起去吧！“

”是啊！都去吧！就这么一天假，难得的机会啊！“

"人少没意思。"

"集体行动，你不去多不好啊。"

七嘴八舌一通怂恿，童扬总算是点了头。

【哎……真草啊……】童扬关上房间门躺在床上在心里第三次暗自神伤，真该再过过脑子的。转头看着还在一边看视频的人，忍不住问道，”你今儿怎么想开了？“

”看你为难，助你一臂之力啊！“宅宅大言不惭付之一笑。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童扬哑口无言。

"其实我就算去了，也不喝酒，也跟他们没话题，只能坐那儿玩玩手机，他们没准还觉得我扫兴呢！"

"那到不至于。”童扬枕着手臂，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的烟，就这么晃着玩，“我去了估计也是坐在那儿玩手机。"

"那不一样，你坐那儿玩手机也赏心悦目。"宅宅回过头打量了一眼笑眯眯地道。

"滚你的……"童扬忍俊不禁。

宅宅摊摊手又继续着他自己的活动，看着窗户外边已经暗了下来的天空，童扬坐起来趴在窗台上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冷风呼呼地吹进房间里，夹着烟的手指忍不住哆嗦一下。

和夏诺的聊天记录明显地减少了频次，上一条还是昨天中午关于红烧肉肥的好吃还是瘦的好吃的讨论，只不过还没出结果就中断了。

所以他最后点了么？

在童扬的再三要求下改去了相对安静的北海，找了个不怎么红火的酒吧，驻唱乐队电吉他弹得震天响。

一手撑着脑袋，灯光晃得眼晕，这儿似乎也没比三里屯好多少。

有点儿怀念破破烂烂没什么逼格的酒吧了，至少每周五驻唱的小姐姐没这么能闹腾的，酒也比这儿便宜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呆呆望着面前价值半箱啤酒的鸡尾酒，小小的一个杯子里装着三四种颜色的液体，一层一层分的清清楚楚。童扬还是第一次喝鸡尾酒，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儿下口。

桌上其他人倒是兴致满满，拍照、吐槽，猜拳、撩骚，明明都是熟悉到不能更熟的同班同学，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对彼此产生了这么高的兴致。

手机屏幕在杯边一亮，杯中的液体透着光好像才值了这价。

-逃离大酒店了？

童扬愣了两秒点开朋友圈，果不其然连续几条都是这桌人发的。

-被道德绑架了

夏诺那边很久没有回复，童扬的视线在杯子和手机屏幕间来回切换，果然他还是联系了自己，不过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赌气般的参加了这场局，不就是因为看到夏诺在外面玩的开心，心里的那些错位的失落感作祟的结果。自己本身并不喜欢这样，现在弄得自己哪哪儿都不自在，何苦呢？

端起巴掌大的杯子一饮而尽，"我出去一下。"

一月末的北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也冲不掉的寒冷裹挟着童扬，找了个垃圾桶站边儿上点起一根中南海.8，味道淡的好像抽的不是烟草似的。

隔着烟雾看着聊天框里正在输入……的提示，心脏不自觉地提了起来，好像是在嗓子眼儿跳动一样，感觉呼出来的烟雾都是波浪形的。

输入很久没有后续，仰着头把手机高高举起来，四个方向挨个转一圈，转的自己晕乎乎的，依然没有下文。

犹豫了一下，按下发起语音聊天，手指松开的一瞬间又赶紧取消掉。

嘴里的滤嘴慢慢被濡湿，在这个天气，又湿又冰的，童扬“啧”一声，把烟按灭在垃圾桶盖子上，正准备回去，手机很快振动起来，夏诺发起了语音请求，盯了半天才确定不是自己不小心又按出去的，难以置信间赶紧接下。

"怎么挂了？"夏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的瞬间，觉得自己抖得更厉害了。

"我……怕你在忙……"声音在风中抖着，童扬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你没在酒吧里？这么大风？"

"我出来抽烟……在酒吧门口。"

"不好玩么？"夏诺的声音在听筒里比直接听起来温柔很多，童扬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拿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太闹腾了……吵得我头疼。"

“他们怎么绑架你的，我很好奇啊！”

“无非就是，来都来了、大过年的、好不容易……”童扬的语调轻松了起来，连带着心脏都软了一块，“没办法，也不好意思太不合群。”

听筒里传来夏诺的笑声，童扬抬起另一只手挡住听筒外的杂音，专注地听着夏诺的每一个音节，耳朵边被风吹的发红，摸起来却并不冰凉……

“都谁啊？”

“几乎都来了，明天放假一天，都待不住了。”

“你室友也去了？”

“是啊！这阵仗真的不好意思不来了。”

童扬就这么交替着手举着手机，在北海边上的酒吧门口，顶着深夜的寒风，手指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脚也冻的发麻，来回在门口踱着步。

酒吧里走出来的女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童扬你干嘛呢？"

"是叫你了么？"听筒里的声音有一些低。

"嗯，我好像出来有点儿久了。"童扬看着女生走向自己，指了指手机，表示自己在打电话，同时回着夏诺的话。

"你不会一直站在外边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回的时候有点儿心虚，自觉这行为也确实有点儿犯蠢。

"我去……你赶紧挂了吧，进去吧，这大冷天的，别感冒了。"

"那……我完了跟你说吧，先挂了。"

"嗯……"那边的声音很轻，童扬竟然从这一声轻轻的鼻音中听到了一丝……不舍？

"夏诺？"

"你快进去吧，完了再说。"

"那好，拜拜。"童扬看着女生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赶紧挂了电话。

"你？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女生没穿外套，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没有，进去吧，太冷了。"童扬把手塞回兜里，手指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的感觉，也没回头看女生有没有跟上来，只顾着自己快步往酒吧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