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了福晋的日子也自由,除了每日要到慈宁宫里点个卯外,其他的时间她闲的要命。紫薇半上午的时候总在佛堂诵经,小燕子就陪她一起念,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念着念着歪倒在蒲团上,被下了朝的永琪抱回去;或者干脆就是永琪和尔康一同下朝回漱芳斋,四个人围坐一圈,聊天说话。乾隆闲着没事也经常来,一进门就是“朕就知道你们这个漱芳斋,是最热闹了”
今日却奇怪,巳时未见紫薇,桌子上却摆满了果脯,小燕子索性直接坐下开始吃。眼瞧着几盘子见底,明月笑道“格格若是喜欢,咱们就送些去景阳宫,山青那丫头真是的,不是自诩手艺过人,怎么饿着我家格格”
“不用,嗝,山青的手艺是好,我都胖了一圈,你去,嗝,端点”小桌子瞧见早就捧着茶来,“格格,这是紫薇格格晨起泡的清茶,您快压一压”
小燕子接过一饮而尽,“这蜜饯不是最消食的吗,怎么还吃撑了”喝完还是觉得不舒服,揉着肚子走来走去。
“我的好福晋,今早上一碗红豆酸枣羹,一份蜜果子,一碗甜汤圆,外加三块桂花糕,这蜜饯吃少了是消食,您吃三大盘,自是消不了”
“景阳宫里的伙食这样好,怪不得我瞧着小燕子都胖了些”紫薇刚从外边回来,就听见主仆三人的笑声。
小燕子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脸苦成一个川字,“都怪永琪,天天哄着我吃饭”
紫薇闻言神色有些落寞,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云飘瞧见了紫薇的异样,轻碰一下小燕子,示意她看过去。
“怎么啦,吃了你几盘蜜饯,舍不得了?”小燕子亲昵的搂住她,才发现她的身上有些冷。
“你成了亲,倒是女孩子多了,从前你一定会鞭子一甩,‘谁欺负了我们紫薇,看我不打她个落花流水!’”她学着小燕子的语气,动作也温柔许多,良久说道:“小燕子,你了解晴儿吗?这个格格优秀的让我有危机感。她那么有气质,才真的是高门贵女的皇家风范。”
“晴儿?老佛爷身边那个顶好看的格格吗?听永琪说过,已故豫亲王的女儿,和永琪一样,五岁的时候就养在了老佛爷身边。他还说,以我的性子,往后少不了要惹恼老佛爷求她帮忙呢”
“老佛爷喜欢她是不是,我就知道。自进宫来,我也没见过老佛爷几次,每次说去请安,她都以我服孝期为由打发我回去,若是老佛爷执意,指婚一事皇阿玛也没有任何办法”
小燕子听罢却爽朗一笑“紫薇,我承认尔康的确优秀的不得了。可是天下也不是就他一个好男儿,西藏公主喜欢他,皇帝公主喜欢他,难不成亲王公主也要喜欢他?晴儿那般好的人,说不定人家看不上尔康呢”
话听着像是安慰人也有道理,但是听起来又像是说紫薇不如晴儿,紫薇怒道:“连你也觉得我不如晴儿吗?那还在我宫里干嘛,快回去找你们家永琪的好妹妹聊天去吧”
小燕子被闹个莫名其妙,气性也上来了,“本来就是,尔康又不是银子,怎么还能个个都喜欢他。莫说他不是,他若真是这三心二意之人,也犯不着为他生这个气。”
“你与永琪已然成婚,自然可以在这教我大道理。当初采莲一个孤女,不知道有人吃了多少醋呢”
被踩到尾巴的小燕子气的嘟了嘟嘴,一甩袖子,拉着云飘直接回了景阳宫。
晚上在景阳宫用膳时,小燕子和永琪提起来这件事,却发现永琪的脸色一变,不自然的低头喝粥,小燕子这才察觉到不对,本来也是,紫薇那般敏感的性子,当然对一切小心思察觉的清清楚楚。
“难道说,晴儿真的也喜欢尔康?我说尔康到底有什么魔力啊,怎么一个两个的格格公主都喜欢他”
“喜不喜欢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我与尔泰亲近些,晴儿与尔康相熟些。三年前尔康奉命去五台山送东西,自他回来后,风言风语便多了些。皇阿玛当年还说,等晴儿再大两岁,老佛爷舍得了,就指婚。”
小燕子一听气便上来了,“那还真让紫薇说对了。你们男人就是三心二意,整天沾花惹草”
莫名躺枪的永琪委屈极了,“可不要乱说,尔康优秀罢了。我可只爱你一人”拾起被她扔掉的汤匙又换了一个,“你不是说了吗,‘气死事小,饿死事大’好不容易被我喂胖了两斤,可别瘦回去了”端起碗开始喂她喝粥,一开始小燕子还左右扭头,几回合过后,又笑着由他喂罢。
第二日小燕子起了个一大早,以至于“五福晋到”的通传声在慈宁宫响起的时候,老佛爷还万分奇怪。
“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怎么今日来的这样早。皇后令妃她们都没到呢”
小燕子极有眼力见的接过嬷嬷的银盆,和晴儿一起侍候老佛爷,“天气转热,想着也该给永琪准备件轻薄衣裳。便想向老佛爷讨下晴儿”
老佛爷赞许的点点头,“难得你有心了。这才是皇家媳妇该有的样子。你们小辈去里间吧,这让嬷嬷们伺候就行了”
晴儿的房间与她和紫薇的不同。色调偏淡,少用金多用玉。一把琵琶侧放在书案旁,墨未干,满室香。月影纱垂在床榻,影影绰绰的遮着里面的景色,小燕子一时间竟看的有些痴
“永琪说的果然不假,晴儿你真是个才女”
晴儿笑着邀她坐下“我与永琪自小便养在一处,感情也更好些。我便把你当亲嫂嫂。福晋此次前来,恐怕不是为了学什么女红?”
小燕子面色一囧,“叫我小燕子就好。那我也便直言,永琪把你当亲妹子,让我来问一下你可否有意中人。他与尔康关系好,早就将尔康对于紫薇的情看的清清楚楚。”
晴儿却没有想象中女孩子该有的羞赧,“小燕子,我对你和紫薇好,不是因为永琪和尔康,是我实在是佩服你们,敢于这样轰轰烈烈追求爱情,也实在是羡慕你们,拥有这样与众不同的人生。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福气能够拥有,但是我的骄傲与自尊不会允许我去破坏。我与尔康,不过是年少相识,比旁人多说了两句话罢了,三年前五台山的雪夜只关月色不关情。宫里的人见的真情少,便把一切都当作是有情。若你真心待我,便为我祈祷,终有一日我也能如你和紫薇一样,遇见一个满心都是我的人。”
她的声音极好听,甜甜的灵灵的,望向她时的眸子仿佛盛满了星子,亮闪闪的耀着这座宫城。
那时候小燕子就在想,这般好的姑娘,尔康如何配得上。
她回到景阳宫时发现紫薇正坐在堂内,瞧见她进来,献宝的说“我带着蜜饯来负荆请罪,我的好姐姐莫要生我的气了”
侧眼一看,果然明月彩霞她们一人端着一盘冒尖的蜜饯。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哪个生你的气,我今个去和晴儿聊天了。你还让我给你带封信”
紫薇连忙打开看,不同于女子惯用的簪花小楷,晴儿一手颜体写的极好,里面只有一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看后自觉羞愧,这样一位果敢知性的妙人儿,怎么被她想的这般小家子气。“明月彩霞,去把皇阿玛赏的玉步瑶拿来”说罢又转了个圈,瞧见小燕子吃的欢快,笑语道:“不够吃你就尽管去拿,我去给晴儿也请个罪”
后来两位佳人相视一笑,一个欣赏她的七窍玲珑心,一个赞叹她的温婉大气,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