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高挂在天空上，老城区几乎每扇窗户都亮着。
每一个明亮的小方格里，都是一家人或许平凡普通，却无比幸福的生活。
翻过盘山公路的护栏，宁依晨和顾恒川走下陡坡，已经颇有些轻车熟路。
除夕的夜晚不同于平时，年味也飘荡在逼仄的小巷里，使它们不再像平时一样潮湿阴暗。年的味道是暖呼呼的、干燥的，是饺子的味道、鞭炮的味道，也是身边的心上人的味道。
“嘭——！”
穿过一条街，身侧忽然炸起一声巨响。宁依晨下意识地颤了一下，耳朵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捂了起来。
孩子们的嬉闹笑语、紧跟着的一串炮声都变得朦胧，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宁依晨的瞳孔中只映出她的少年的身影。这个脸颊因为奔跑和冷风而发红的少年、她的顾恒川。
宁依晨不禁笑了。
“笑什么？”顾恒川收回手，轻点了一下宁依晨的鼻头，“傻傻的——”
“没什么啦。”宁依晨拉起他的手，“快走，一会就要放烟花了。”
“还有二十分钟呢，别着急。”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顾恒川却也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跟着一起跑起来。
街边的红灯笼轻轻摇摆，家家飘出饭菜的香味。两人很快到了老楼下面，踩着盘旋的楼梯向上，每一层都充斥着火红的福字、对联。
天台还是那么开阔，之前晾在这里的被子已经被主人收了回去，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两盆腊梅。弯弯曲曲的树枝折角利落，像瘦小佝偻却依然凌厉的老头子。
“你看，它还是花苞的样子呢！”
宁依晨惊喜地指着枝条，那上面像指甲盖一样大小的花骨朵紧紧抱着自己，用颜色暗淡的花萼守着里面娇嫩的红心。
“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全了。”顾恒川看着宁依晨亮晶晶的眼睛，心底也一片柔软，“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看。”
“好~”宁依晨拖长了调子回道。
水泥抹成的围墙并不完全平整，有些地方还有很明显的被刮刀刮过去的痕迹，看上去像是抹墙师傅手艺不精留下的羞窘的证据。
不过，生活在老城的人们从不在这种地方吹毛求疵，这是生活幸福的原则之一。
倚在围墙上的少年们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他们的时间没有墙脚的泥灰、向下望去城区杂乱的电线，有的只有头顶一片灰白的广阔天空，还有身旁能一起走到世界尽头的爱人。
“嗖——啪！”
还不到零点，已经有心急的人放起了烟花。闪亮的黄如炮弹般冲上天空，消失一瞬，便酝酿好了一个绚丽的大花。
回应似的，别的街道也断断续续响了几声炮。
“何叔叔要是知道现在咱们俩在一起，一定会生气的。”
天台的风凉，顾恒川与宁依晨挨近许多，两具火热的身体挡成寒风透不进的小小空间。
“他会原谅你，因为你对我这么好，他希望我开心。”宁依晨眉眼弯弯。
过去的事像放完的烟花，早就消失无踪。现在的宁依晨只是幸福着。
“快到零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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