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如今在武汉,离川省多远吗?”
袁伯玉有些为难的捏了捏眉心问道。之前打武汉保卫战赢了,他们这一批人也就在武汉城附近找了个被鬼子洗劫过的小村庄做安营扎寨的地点,本来也就几千人的军队,也不显得挤得慌。先不说这些,这里离川省也是不近,如果非要离开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去的,这还是再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成功混进火车的情况下。
“我知道,我又不回去樊阳。”陈牧觉得袁伯玉他们可能以为他要回老家补充开口:“是这样的,家父年轻时希望四海为家,是以在全国各地买了很多宅子。”
袁伯玉等人:“……”
“极其钟爱洋房,因此武汉教堂附近有一套洋房。”陈牧想了想,如今已经决定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也不用藏着掖着:“前几天我出去闲逛时被武汉的陈家下人认了出来,顺便给父亲报了平安,家父爱子心切已经在赶往武汉的路上。”
袁伯玉等人:我是谁,我在哪?说好的朝廷派出去的穷逼呢?说好的发奋向上,不敢享受的简朴青年呢?
吴军更是觉得QAQ当年和朋友们一起嘲讽陈牧是个穷鬼才奢侈不了的自己真傻,因为朝廷当年派出国留学的子弟大多都是平民出身的误解。武汉法租界教堂旁边的房子都能搞到还是洋房,啧,真厉害。
几个人莫名的感觉,陈牧散发着一种不一样的气息,如果生活在现代,这几人一定知道那就是浓浓的“凡尔赛”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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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教堂旁边某一个小洋楼,小洋楼气派的门前白色大理石雕刻三个大字“陈公馆”,一辆锃光瓦亮的黑色老爷车向陈公馆缓缓行来,停在了门前,司机一马当先开门出来,又跑到后座殷勤的打开候车门,迎出来一个身穿藏蓝绸缎马褂,梳着前朝长长的鞭子,戴着时下留洋青年流行的墨镜的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老人,另一边司机也殷勤的去开门,迎出一个穿着灰色麻布长衫,身形瘦长头发胡子花白的先生。
两个人站在气派时髦的陈公馆面前,充满了与新时代“洋派”得格格不入,司机殷勤的去按响门铃。
“嘀”的一声。
漆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数十名穿着白色短打的仆人有老有少两对排好,夹道欢迎。
“见过陈老爷。”
“来来来,学之,来看看,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牧儿来看咱们。”
陈老爷招呼着穿灰色长衫的陈牧的老师杨怀安字学之,是前朝同化三十九年进士科的解元公,因为同年进京赶考,刚到京城就遇见洋人进了北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时的杨怀安则是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起赶考的,区区一介书生还带着妻子儿女,遇到穷凶极恶的洋人后果可想而知。
尽管杨先生学贯中西,当年也是在教堂里跟着神父学了几句洋话,保住的妻子儿女,然而仅仅十二岁如花似玉的小女儿却被洋人玷污,回乡以后受不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投河而死,妻子也因为小女儿去世郁郁而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然而杨先生的祸还不止于此,第二年杨先生年轻气盛的小儿子,就气不过,抛下杨先生一人,说是投军去了。
杨先生因为洋人可谓是家破人亡,本来杨先生已经心灰意冷,却在自己教的学生中发现了陈牧这个聪明的天纵之才,加上在看到一些激进文人在报纸上发表的言论后,颓废的杨先生意识到在他家破人亡遭受百般苦难之前,他还是个堂堂正正的华夏人,虽然他已经老迈,但他的这些学生都是民族的火种。
为了自己的民族出一份力,杨先生可以说是把毕生所学教给了学生们,特别是陈牧,杨先生还收了他做关门弟子,并且和陈牧的父亲陈发财也是极为意趣相投,在得知陈牧有出国的意向以后更是大力支持,可以说是把陈牧看成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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