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莱利，放开天使！”艾玛睁大了瞳孔，双眸失去了焦距，只余满目的惶恐。

匕首紧紧贴着艾米莉细腻瓷白的脖颈，泛着森森冷光，只差一点就能割到她的大动脉。她的目光却沉静如水，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危。

“别过来，再过来我现在就杀了她！”莱利双目赤红，嗓音骤然高了几分，匕首离艾米丽的动脉又近了几分。

众人只得后退几步，莱利究竟想干什么，除了他和艾米丽外没人知道。

“莉迪亚•琼斯，惊喜吗？”莱利的气息落在艾米丽的耳朵边，她不由得皱眉，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你和我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其他人，有什么就冲着我来。”艾米丽狠狠地瞪着莱利，眸底簇着一团火焰，这眼神对莱利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罢了。

“不，我还有很多惊喜没送给你呢，怎么能让你这痛快地去死呢？”莱利痴痴地看着艾米丽脖颈上青蓝色的血管，鲜红的血和这洁白混合着该有多美。难以想象，当时的玛莎就是这样绝望地等待着死亡。

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玛莎背着他悄悄堕胎的事已无从追究，只要她认个错，他就原谅她了。

眼前的女人是害死他最爱的女人和孩子的凶手，哪怕与她同归于尽，他也要报仇。

“小丽莎，没想到你出落得这么水灵，还记得叔叔吗？”律师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目光来来回回打量着艾玛，他倏然一怔。

女孩柔和的眉眼像极了那人含情浅笑的模样，不说完全一样，至少有八九分相似。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虽比他年长几岁，然脸庞清秀淡雅，笑起来时眼眸明亮如星，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成熟女性特有的风韵，那是年轻女孩所没有的岁月的沉淀。岁月从不苛待她，在某一次她弯腰为他倒茶时，带着清淡香气的发丝拂过他鼻尖的那一刻，他心动了。

眼前的女孩活脱脱得就是一个年轻版的她，他不难想象，年轻时的她有多么美丽动人。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思念和爱意灼烧着他的心脏，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受煎熬，眼下正有一个完美的替代品聊以慰藉他无处发泄的欲望，他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丽莎，要我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你来换。”莱拉故意忽视克利切暴怒跳起的样子，饶有趣味地看着艾玛的神情变幻莫测。

“好，我换她。”艾玛直直地望着对面的莱利，眼神仿佛把要把他看穿，莱利丝毫不畏惧，龌龊和肮脏都写在眼睛里。

艾玛正准备走向莱利时，身后的克洛伊拉住了她。克洛伊目露担忧，艾玛却推开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没事。”

多年的恩怨纠葛终究要由她来做个了结，这个造成她一生梦魇的男人，她不会放过他。匕首就藏在她的袖口里，只待接近他的那一刻，一击毙命。

艾玛一步一步朝着莱利走去，每个人随着艾玛脚步的起落而屏息凝神，情绪高度紧张。

她就在自己眼前。

这是他朝思暮想多年的脸庞，她是那个人的女儿，继承了她的美貌。

艾玛扬起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一如昔日她笑着叫他叔叔的样子。

“叔叔。”艾玛叫了一声，声音很低，他听得清清楚楚。

“您可以放了天使吗？”

“当然可以。”此时的莱利已经被这张脸和甜甜的声音给迷惑了，满脑子都是些男盗女娼的想法，全然不顾自己的复仇大计。

莱利把艾米丽往前一推，力道大的艾米丽差点摔倒。

“艾玛，你”艾米丽欲言又止，担忧地望着她，紧紧握着艾玛的手。

“别担心，我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我只有一个爸爸。”艾玛低声在艾米丽耳边说道，莱利是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的。

“走吧，千万别回头。”艾玛笑着招招手，那是她惯常的动作。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艾玛突然抱住了莱利，莱利自然受宠若惊亦回报住了她。他的手在她后背不安分地游走着。

“啊！”莱利发出一声惨叫，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腹部，血液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

“你，”莱利一句话还没说完，艾玛拔出匕首又刺了一刀，莱利血溅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液溅到了艾玛的脸上，她拿着匕首，对着莱利的腹部又刺了一刀，比前两刀还要深。

“您快乐吗？叔叔？”艾玛的唇色比鲜血还要艳丽，莱利早已匍匐在地。

她看着地上趴着的奄奄一息的莱利，把脚放在他的右手手指骨处，狠狠踩了下去。

骨头的碎裂声伴随着莱利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内，艾玛用看蝼蚁的眼光瞥了他一眼，潇洒地走回人群。

“天使，拿个什么给我擦一下手可以吗？”艾玛撅起唇，扑进艾米丽的怀里，向着艾米丽撒娇。

“你呀你，也不和我说一声，让人担心死了。”艾米丽亲昵地刮她的鼻子，无奈地笑。

艾玛毫不在意她的真面目暴露于人前，她的一句话让本死寂如水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我只报复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艾玛冷淡地瞥了一眼众人各异的神色，转身和艾米丽有说有笑去了。

有人通知夜莺小姐来处理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莱利，夜莺派人架走了他。

“艾玛，你当真不恨我？”艾米丽不敢看向艾玛，眉目低垂，怏怏不乐。

“从那个女人离开我和爸爸的那一刻，我就当她死了。”艾玛本含着笑意的绿眸猝然成冰，语气里含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哭腔。

艾玛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纯挚的爱，纯真的童年岁月以及健康完整的心智，然而这些在以后都无法再弥补回来。

艾米丽所能做的，便是在这所庄园里给予她一点点的关怀，让她生命的最后一段岁月温暖些。同时这也是她渡自己，成全她的忏悔之意。

她来繁华的尘世走一遭，曾被金钱名利迷花了双眼，蒙蔽了心。到头来回忆最多的竟是最初学医的那段日子，她和好朋友们憧憬着拯救病患，让人们脱离疾病的痛苦。她难以忘怀第一次凭借自己所学治好一个病人那溢满胸腔的成就感，那是往后无数金钱也换不来的。

她该做出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