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帕洛斯惊恐的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整个房间。随着回声逐渐减弱,他也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恐惧早已如荆棘一般缠绕上他的背脊,刺入肌肤。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悬挂于房梁的女人。
鲜血“嘀嗒”作响。
帕洛斯感到一阵刺痛,似烈火灼伤了他的眼。
他惊恐的呼唤着母亲。但吊死在房梁上的玥,眼神只是越发的空洞,似有似无的聚焦于帕洛斯身上。
那个溺爱孩子的母亲,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孩子了。
带着浓烈铁锈气味,血液从玥破溃的伤口处缓缓溢了出来,顺着肌肤慢慢流淌,下落,最终在地板上汇聚成了血泊。殷红的血液,似玫瑰的汁液般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下来,染红她的白裙子。
这是玥来厄流区之前,最爱穿的一件裙子,玥一直很爱护它。即便是带到了污浊之地,它仍是洁白无瑕。
死亡之际,玥也仍是那个优雅端庄的贵妇。
……
帕洛斯绝望地哀嚎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昨日还笑容满面的母亲,今日已经阴阳两隔。
血气弥漫,猩甜味扩散。透过茫茫血雾,帕洛斯在泪花中只看见残破的画面——妈妈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样子,那是她最后的温柔。
零碎的记忆接连浮现……
“宝贝长大了。”
……
“怎么了?妈妈。”
“没什么,妈妈只是累了……”
……
帕洛斯终于听清了母亲的嘱咐。
她说,
帕洛斯,你要活下去,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
“嘀嗒——”
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将帕洛斯拉回现实。
他呆坐在地上,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透过那小小的血泊,他看清了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看清了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里积满泪花,看清了交织着悲伤和悔恨的内心。
他悔恨,他悲伤,如果能早点发觉的话……如果能在妈妈哭泣时安慰她一下的话……
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母亲压抑的哭泣声,母亲死后空洞的眼神,不停的在帕洛斯脑海中回放。他痛苦的闭上眼缩进角落的阴影中,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想。
仿佛只要他不看,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
帕洛斯遵从了母亲的意愿,从不多问,他小心翼翼地维护这虚假的美好,努力做一个乖孩子。但是,给乖孩子的奖励却只有这具渐渐泛白的尸体。
要是,这是一场梦该多好……
对,这只是一场梦!
睁开眼,帕洛斯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仿佛看不见眼前的景象,浑浑噩噩走回卧室,像是具提线木偶,面无表情,眼神里不带有一丝情感。
缕缕阳光照到床上,很温暖,似乎有妈妈的味道。帕洛斯莫名松了一口气,随即“提线木偶”紧绷的线也被这阳光熔断,他狠狠摔在床上,抱着枕头痛哭起来。
帕洛斯哭得撕心裂肺,被卧室温馨的氛围噎得喘不过气,就好像飞蛾扑火,而那团火迷人又危险。
如今,帕洛斯眷恋又恐惧着这个地方。
凭借仅存的一丝希望,帕洛斯艰难踱步离开卧室,一出门,便再度看见了房梁上吊死的女人——他的妈妈。
原来,不是梦啊……
这一次,帕洛斯已经连哭都做不到了,他呆滞的站在原地,眼里没有了光,空洞一如他房梁上的母亲。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母亲临终前的嘱咐仍在耳畔回荡,告诉他:“帕洛斯,你要活下去,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一遍又一遍,如同魔咒般蛊惑人心。
他情不自禁的呢喃。
“我要活下去,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