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三十一：永生之叹

镜头三十一：永生之叹

他很有理由怀疑，在踏入死亡之门时，仁慈的上帝将这份眷恋浸入自己的梦里。

毕竟他才19岁…

眼前的一幕幕闪过：多少次孤独的望着那扇冰冷的白色门，等待着，等待着…直到每一次所进来的只是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于是呼吸机上呼出的白气轻微的盛起来——那是一腔遗憾的叹息。

记忆，这多么像一只水母…一只飘忽不定，巨大的，虚幻的水母。它同云一样缓缓游过来，用整个身子将它包裹…

自己死了么…

他依稀记得，自己进行了一场手术，被医生告知，这场手术可能会凶多吉少。

他在被麻醉前似乎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是幻觉么…

“（巴勒…你…醒了）Balle... You... Wake up？”

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声，正如同在襁褓之中，来自灵魂深处的那声呼唤一样…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遥远的声音…

无端的混沌似乎裂开了一个豁口，视线首先对上了那双略带沧桑的眸。那温柔的，淡蓝色的眼睛，像是塞纳河的水，平静而美好…

他这是活过来了，但他似乎找不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Mother…（母亲…）”

他微微启唇，缓缓吐出一个显得及为正式的单词，这个单词体现了他的疏远。而那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古怪的腔调，并没有被他注意到，想来也大概是手术之后喉咙受到什么损伤吧…

他现在最注意的一点，莫过于眼前这个正一脸担忧的查看他情况的女人——他的母亲，梅林•约翰逊。

他停止运转着大脑，终于如同一架破风琴一样缓缓的拉动风箱，唤起了记忆深处的名字：巴勒•约翰逊。

此时，他应该以怎样的感情来面对她呢？

他不知道。在病房里边重复的治疗已经使他麻木，多次等待的无果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份期待。

“Where's my mom?（我的妈妈去哪了？）”

“Your mother is great. He is trying to conquer a steep mountain in the history of human science - longevity.（你的母亲是伟大的，孩子。他正在以身试险，攻克人类科学史的一座峻岭——长生。）”

“……”

这以沉默为结尾对话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在狭窄病房层层的孤寂在他心里种下了仇恨的萌芽。

大脑像是被一只大手搅拌过一样，他又昏沉睡去…

再度醒来，天花板上发冷的灯管直逼他的眼，那种刺痛同所处空间吹来的阵阵湿湿的冷气无一不刺激着他的感官，对比第一次苏醒更像是一场梦一样。这些刺激将他的感官拉回来，无比清晰的感官让他感到陌生。他像一只刚刚初生的胎儿，对着第一次见到的世界感到狐疑，恐惧。他仿佛堕入了恐惧的泥沼中，这种恐惧似乎刻在他的基因里，如同幽灵一样，在他周身环绕，在心弦里弹拨。他似乎能感觉自己将沉入无底的深渊，本能的，想扯起嗓子像个婴儿一样哭号。

但，他一下都动不了，哪怕是抽动声带里的肌肉，他甚至连眼前的景象都无法完全看清——因为眼睛只是半睁的。他能感受到下颚处的皮肉伴着呼吸翻张开，又合起，互相摩擦着，这种前所未有的，像是被多植入了一个器官。他能听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但他看不清，也动不了，这种怀疑更加加深了他的无助。

“咔”像是门开了，几个脚步声缓缓朝他靠近。

让我说话吧，又或者对我说话好吗？他的心里急切的呼喊着。

“Did you succeed, Ms. Merlyn?（成功了吗，梅林女士？）”一个男声反而转过去问。巴勒能听得出来，这是之前自己母亲的一个朋友。梅林…难道是自己的母亲？

那个期盼已久的声音如期而至了：

“Yes, he's alive! His brain waves are normal! He can still think!（是的，他还活着，脑电波正常！他仍能思考！）”

他努力的想看清那个模糊的，但能看出激动的头像，那个头像在他的视野中央变大变圆，又在周围变小变扁，像个哈哈镜一样…

只听梅林继续说：

“We're halfway there!（我们的实验成功一半了！）”

实验…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The "operation" that began on the 13th of the previous month is finally coming to an end. But, Miss Merlyn, do you think he'll accept it?（这场前个月13号开始的“手术”终于快要结束了。但是梅林小姐，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默默的想起操刀的声音。

13号，13号？脑海中浮现了病床旁那份残破的日历，自己的那最后一场手术，在13号做的…是的…13号做的！

“Inject free radicals, and fish genes...（将自由基注射进去吧，和鱼的基因…）”

旁边的一个人的话后半段在他脑海中模糊了，他努力的运转着大脑：实验…手术…13号！

他被迫再次陷入沉睡…

原来手术只是扯了个谎，是骗自己安安心心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那场实验！他无法得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化，变成实验品的身份已经足够让他战粟了。更令他无法相信的是，这次的主谋竟是他的生母！

她为了什么这么做呢？这个之前自己无休止等待的问题，一种全新的面貌再次浮现。他一开始不过是缺少了母爱，不过是作为重症患者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等待每一场死神的光临，但是到如今，他的母亲，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上实验台！

她为了什么这么做呢…

永生么…他无法理解这个词语对人类的分量了，哪怕是想发现万有引力一样的里程碑为何会敌过如此的牺牲呢…

疯了吧…都疯了吗？

他仿佛在天际里旋转，正如他混乱的思想一样，这种恐惧使他猛然做起——他再次醒来了…

这一切在身体与常人无异了，可以随意动弹了。他环顾四周，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这是一个陌生的实验室，周围竖着那几个大玻璃管子，里边的单头人面鱼在其中游动着…

鱼…长着人的脸…

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下了床，对着玻璃管上的反光，看到自己那张骇人的脸…

他是个人…却是鱼的脸…

他惊的叫不出声，触电一般弹跳而起，坐在地上。

身后的门开了，那个如同地狱一般传出来的声音：

“Baler?（巴勒？）”

他猛然转头，只见那个披着慈祥外表的恶魔手上正拿着一个木盒子，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

“Don't you come over here! You crazy bastard!（你别过来！你这个疯子！）”巴勒红着眼睛嘶吼着，一个声音在他等脑后推搡着，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惊惧在那一刻，如同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跳起来，一个猛扑，将梅林压倒在身下，那个木盒子飞了出去，打了几个滚滚到了柜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验的原因，那双透明可以清晰见到底下血管的手臂对于他这个作为19岁的青年来讲，已经粗壮的不成样子，力气也变得出奇的大，已经将近40的梅林被掐的双眼翻白，浑身抽搐。

“Nnnnnoooo... Balle... You listen to me...（不…巴勒…你听我…）”

她的嘴一张一合，尝试解释些什么，但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喘气的空间…

不多久，她闭上了眼…

巴勒以为她死了，死掐着脖子猛烈的摇晃，声嘶力竭的怒吼，眼泪夺眶而出：

“You crazy... Even his own son! Not even me! You bastards who want to live forever... What else could be done?! ?（你这个疯子…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连我都没有放过！你们这群追求永生的渣宰…究竟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他摇的有些倦了，将她往旁边一掷，像是在迫切的祈求上天道：

“Tear her to pieces!（将她撕碎吧！）”

他只是说说而已，却不曾想，身后传来落水的声响。他回过头，只见缸中的人面鱼竟听话的跳出来，围拢在梅林身边，张开了獠牙…

“Yeah, that's it...（是的，就是这样…）”刚刚对梅林的狠狠一击，激发出了心里的仇恨，和他复仇的快感。或许，他此时更像一个疯子，他哈哈的笑着，一步一步的向后退，退到门口，他能看到这间地下小小的房间连接的楼梯。

“扑哧”尖牙刺进肉体的声音让他更加兴奋。

他的鱼眼能够看到迸溅出来的鲜血，像花儿一样炸开来…

他缓缓将门关上了…

作者大大雪月Sorry哈，最近平板突然被收了。

作者大大雪月所以一口气把真相前半段全写掉。

作者大大雪月不知道大家对这个结果满不满意呢？

作者大大雪月其实这个真相还有一个呢。

作者大大雪月哎嘿嘿

作者大大雪月拜拜( •̥́ 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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