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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刘凤霞(二)

无人宅

两天后,刘凤霞终于迎来了新的机会,她打算自己悄悄进入那户人家,看看有没有被警方遗漏的线索。

尽管这时距离案发已有一周时间。 第一次做这种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她怕人……也有点怕鬼。于是在路上刘凤霞只好在心里反复念叨着,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个没人住的房子云云,应该多多少少会起一点安慰作用。

在宅子附近观察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翻墙进去。毕竟外屋大门贴着封条,直接破坏掉容易被人看见。 翻墙进去,只要找到监控看不到的死角就行了,毕竟这条巷子老旧,那些用于保护居民的监控器材矮的她一个女人踩着木箱子都够得着。

不过刘凤霞落地的时候姿势有点不太好,她已经不是年轻小姑娘,再加上长时间没有锻炼身体,跳下去的时候差点就把脚给扭了。 等她站住脚,观察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屋子给刘凤霞的感觉,像是少了人气,有的墙面上,还可以看见斑斑血迹,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我没有恶意,请你们别出来吓我啊。”刘凤霞双手合十,拜了拜四周,结果正好看见后屋没有锁门。于是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手电筒,摸进了后屋。

后屋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两室两厅一厨房,楼梯在屋子里面。保险起见她先检查了一下门锁,然后再检查周围。只可惜这里的环境是真的脏,到处都是果皮纸屑,还有一副散落在角落的扑克牌和烟头......估计是早被小偷给掏干净了。不过她倒是能大致判断出来,一楼一间房是给老人住的,另一间房是杂房。

她回想起之前报纸上新闻的细节,一家七口当天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一点都不像是会出这种事的样子,直到第二天早上一个老爷爷想去找苏爷爷下棋,才发现这一惨剧。再加上监控设备不够完善,警方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才决定走访调查,结果效果不佳,没什么收获。

谁知道事情的转折在几天后有几个流氓半夜溜进这里玩,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都有些精神不正常,到处喊着叫着,苏家有鬼,不要再进去了。警方上头的压力更大了,为了保险起见天天让民警晚上在这周边巡逻,还在这个街道新加了两个监控。 就连县里的电视台都一直在播着悬赏线索的新闻。

老人的房间和厨房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刘凤霞正准备去杂物房再看看。 外面突然传来响声,听起来像是小孩在说话。还好之前刘凤霞把后屋大门虚掩着,趁着人还没进来,她躲进了杂物房,并把门给反锁了。

“前天叫你来,你说要帮你妈妈买菜。昨天你又说作业没做完。今天是周末,你再不敢跟我进去,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我们XX街道最胆小的胆小鬼。”

“你才是胆小鬼,我又不怕鬼,进去就进去。”

刘凤霞悄悄打开了一道门缝,两个小孩正背对着她,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她本想跟上去看看俩个小鬼在做些什么,两人却在楼梯那里停住了,她只能在门后面偷看他们。 因为视线有限,她看不清两个小孩在那里做什么。 结果,就那么一秒钟,她可以发誓就眨了下眼睛,小孩们就不见了。

为了证实之前看到的是真的,刘凤霞还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是痛的。

她走到楼梯间查看,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门或者机关,都是堆放着家里用着的各种杂物,小孩虽然个子小,但不代表这些东西能够让他们钻进去玩啊......等等,个子小。

刘凤霞似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她干脆蹲着重新检查了一下周围。终于在这次,她找到了那个让大人不起眼的洞口,就藏在楼梯间一个破旧老式洗衣机的后面,如果是一个小孩,直接从洗衣机后面钻进去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又惊又喜,惊是因为这苏家还有人不知道的秘密地方,喜是因为她可能有机会挖到谁也不知道的惊天秘密。只要能找到这个,她就可以凭借着稿子拿到一笔不错的稿费去补贴她爸爸的医药费,她也可以不这么辛苦的去讨好那些对她两面三刀的领导。

说干就干起来,她先是看了一下通道,黑漆漆的,没有孩子的声音,估计是已经爬进去了。然后她把洗衣机向外拉了一些距离,检查一下这个洞口的大小方不方便她爬进去。最后她把外套和累赘的包包丢在外面,把身上最值钱的手机、钥匙那些小东西带在身上进洞。

刘凤霞艰难地在通道里爬行,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漆黑狭小的空间里爬了多久。不过她的确后悔把自己的外套和包包丢在外面,两样都不贵,就是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和钱包有些硌得慌,手臂和衣裤都蹭黑了,要不是为了稿费,她绝对要心疼死这些东西。

大概又爬了四五分钟,视野终于开阔了些,她也不用一直在地上爬行,站了起来。

可她还是没有听见孩子的声音。

她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视野所及的是一个类似于一百多平方米的房间,四面除了通向这里的通道,其他都是关着的木门,左中右各有三扇。她在每一扇木门上趴着听了一会儿,确定在右手边最里面的门里面有小孩的声音,奈何隔音效果不错,她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直到听到里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下意识躲进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

“我就说了我不是胆小鬼,这下你信了吧。”

“知道了,你还挺厉害的。”

两个孩子似乎要从通道爬出去了,等差不多没声的时候,她才打开门走出来。

要不要去看看他们进的那个门?

她觉得不行,虽然两个小孩进去了,但她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而且这里太古怪了,还是早点出去的好。

在她出神想事情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又把她拉回到现实。经过检查后,她确认声音是从通道里传来的。于是她连忙跑到通道前,把手机闪光灯照向了通道。静下心来她听到了有孩子在叫:“放我们出去!谁在外面快放我们出去!”

孩子的哭喊声让刘凤霞愣住……难道说,通道被别人堵住了?

她急得在通道口大喊:“孩子们别哭了,快回来!”

孩子的声音停止了几秒钟,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她叹了一口气,还是等孩子哭完再说吧。她也总不能站进去跟着小孩大眼瞪小眼不成。

估摸着又过了十几分钟,里面没有了哭声,刘凤霞再次向通道里说话。

“阿姨是跟着你们进来的,没有恶意,你们先出来好不好?”

里面传来小孩的回应:“你不要骗我们。”

“当然不会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出去。”

两个小孩终于爬出来,她发现其中一个就是几天前见到的陈笙。此刻他小脸脏脏的,却还是叫了她一声刘阿姨,她也安抚了一下陈笙紧张的情绪。

“能跟阿姨说说你们刚刚为什么出不去吗?外面是有人堵着通道吗?”

因为刘凤霞是蹲着看他们的,所以陈笙是靠着她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没有见到其他人,有一个好大的东西堆在通道,我们推不开。”

刘凤霞思索了一会儿,说;“你们两个跟在我后面,我去看看能不能推开。”

成人和孩子的力气还是不一样的,所以刘凤霞想尝试一下,但又担心把两个孩子留在原地不好,最后还是决定带着他们两个先去试试。

他们重新开始爬通道,刘凤霞在前面爬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这唯一的出入口。她用手摸了摸抵在这里的东西,感觉像是一个木箱子的东西,用手推了推,好像可以踢开。然后她换了一个方向,把脚对着那个障碍物。

一下,又一下,终于把障碍物给踢开了。

刘凤霞先钻了出来,然后向通道呼喊着陈笙快点。

小男孩也出来了,刘凤霞给他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

“阿姨,我们走吧。”

“不是还……”她本想说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吗?她想要回头看。

“阿姨我们走!”陈笙的表情很奇怪,却是执着的要把她拉走。她拗不过这孩子,打算先把他带出去,然后再进来找那另一个小孩。

“乖陈笙,告诉阿姨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陈笙拉着她去了后屋外的一个角落,给她指了指那个足够小孩钻进来的狗洞。

“阿姨,你不要再来了。”

她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的眼睛。

“陈笙,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小男孩的眼睛有了些恐惧之意,他说:“我是一个人进来的,阿姨,你别再问了。”

午夜梦回,她又看到了陈笙恐惧的眼睛和那个看不清摸样的小孩,挣扎之中,她终是战胜了噩梦醒来。然后看着房间里的东西发呆。人在漆黑的环境下,凭借肉眼是能看清楚一些东西的,而它卧室里的东西虽然都不是活物,但能让她抓住一点熟悉的安全感。

觉得自己好一点的刘凤霞从床上起来,开了卧室门去客厅喝一点凉水。这时候她的母亲已经睡下,她走路和拿杯子的动作都放慢不少。

直到她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诊断书,那种全身都是凉意的感觉又上来了,万万想不到啊,她这辈子可能是跟钱给杠上了。诊断书上说她爸爸的病可能治不好了,如果选择继续帮他治,还要花更多的钱;如果不选择治,她父亲......

怪不得他母亲一回来就回房间了,如果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她,两个苦命的女人也许就只能抱头痛哭,什么也做不了。

她没有去打扰母亲休息,而是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房间开始整理身上所有的积蓄,以及能借到钱的所有朋友。差不多快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明白一件事情——没钱,也不会有人肯借给她。

难道真的只能靠那样的方法吗?

她抱着熬夜的疲倦睡去,与这个世上同样为医药费三个字的人一样,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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