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如流水

第1章

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一切都悄无声息。唐糖心中难得片刻安静，一时兴起走到书桌前想写点什么。时光默默流走，砚池里的墨汁逐渐变得浓稠。笔锋蘸满墨汁，像极了含苞待放的墨色玉兰。心念流转，笔锋落处，烫金的大红宣纸上次第出现“眉目舒展 顺问冬安”八个大字。字体秀气清丽，唐糖满意地笑。

笑着笑着，泪就流下来了。

这八个字是她想写给沈明的冬至祝福。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她的生活里很久很久了。久到大家都以为这个人已经成了前尘过往，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人是她心中从未愈合的伤口。无论是在人潮汹涌的杂乱里，在呼朋唤友聚会的热闹里，在认真工作的聚精会神里，还是在夜深人静的失眠里，那道伤口一直汩汩出血，从未停止。

她跟沈明，也是在这样的冬季，在一起的。那年的冬季，总是下着大雪。以至于唐糖现在的记忆里，全是厚厚的雪覆盖着苍绿的松，还有那个人温热宽厚的手掌。

沈明比唐糖大十岁。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唐糖承受了许多流短飞长。沈明有过一段婚姻，跟前妻有两个儿子。唐糖作为这座小城里屈指可数的双学位博士，本来就是人们有意无意间用来打发时间的话题。决定跟沈明在一起后，唐糖慢慢开始听到一些传言，说沈明是因为她才离的婚。

后来流言喧嚣日上。唐糖不堪其扰，听沈明的话请了年假去休养。现在想来，一切在当时其实已经有端倪。只是深陷在爱情中的唐糖，被自己心中的爱情蒙住双眼，一心觉得自己是沈明的唯一。所以对沈明的一切安排都言听计从，天真地以为沈明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让自己受到世俗的打扰。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记忆乱糟糟地涌出来，本来站在书桌前沉思的唐糖很快就感觉到累。斜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窗外的景色。今日冬至，湛蓝的天空下白桦树的枝条笔直地伸向天空。

“还真是如诗如画。”

唐糖心里想着，顺手拍了下来。连同那八个字，想要一起送给那个人。

半晌，颓然。她苦笑着放下手机。沈明走后，唐糖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沈明的不好，她其实都明白。为此，闺蜜没少笑她恋爱脑。被取笑几次以后，唐糖就不再把心事说出口，任由那些情绪浮浮沉沉在心底酝酿，慢慢抽走她所有的生机与能量。她比谁都明白沈明的不值得。她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遇到沈明以前，唐糖一直被贴着“高糖高甜”的少女标签。唐糖的人生一帆风顺，明媚的少女因为家庭原因回到这座小城。刚一出现，就晃花了小城的眼睛。少女的裙摆和笑容就是原罪。可惜故事里的唐糖并不知晓，等待她的未来是什么。她来到这座小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明。

那个后来要了她一条命的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