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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唤我随悠

宴清河

许湛之下了急单,五日后来取货,随后才坐着马车回去。

  寨子里,林平生已经乘机把整个寨子都摸透了,现在的布局和之前胡老大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犹如城池和村庄的区别。最起码,赵飞别想溜进来了。

  林平生让彭弯找来了纸笔,画下了一个完整的寨子布防图,将守卫的布点着重标了上去。

  彭弯看着林平生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小心翼翼地开口:“林大哥,这寨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林平生放下笔,紧盯着桌上的布防图,“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弯弯,你最近找机会下山后,告诉县令,没有我的暗示,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好,我知道了!”

  林平生看着这张图,脑海中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兵书。

  《李公八略》

  这是大魏三朝将军李复榕所著,老将军一生未娶,晚年定居泽安县,是林平生一直在照顾他。五年前老人家离世,也是林平生为他料理了后事。

  老将军去世前,将一生所著全部送给了林平生,还为山贼之乱出谋划策。奈何衙门里的人实在太少,两道的军队也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才帮忙的,可惜为大魏律令所限,无法越道。老将军死前还在心心念念这流寇之风,何时才能平定。

  在《李公八略》中,很明确的讲述了一座城池,应以地势为靠,以河流为界,不必一味遵循上圆法天,下方法地之理。

  天圆地方,周易六爻。

  这个道理连没有上过太学的孩童都懂,因此老将军的这本书,并没有流传于世。

  而如今,林平生看到了这个寨子的布防图,完全摒弃了天圆地方的想法,将所有上山的路,除了寨门所对的那一条外,尽皆毁了去。整个寨子歪歪扭扭,要是被太学里的老师看到这份布防图,准会被气的闭了眼。

  林平生瞧着许湛之的模样,不像是从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更像是哪个达官贵族出来的公子。这样的人应该从小便在太学上课,怎么会有这样大不敬的想法呢?

  难道…………

  林平生想起了老将军偶尔和他提及的往事,以老将军的战功,封个伯侯绰绰有余,还未告老还乡时,也曾经教过京城的武将和皇子们战术,至于老将军为何会到泽安县来,林平生到现在也不知道。

  “京兆府,长安来的人吗?”林平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他还不能确定,若是自己猜错了,那整个泽安县都有可能变成死城。

  “林姑娘,你在吗?我们家三爷从集镇里带了些糕点回来,你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孔小五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林平生将布防图塞进了枕头底下,彭弯又给他打理了一番,两人这才推门出去。

  这小院门口的阵仗有些出乎林平生的意料,他原以为只有许湛之和孔小五,为何身后还有十多人手上都抱着一个大食盒,这群人到底是买了多少东西?

  徐湛之看着林平生诧异的目光,有些后悔听了孔小五的话。

  这厮在马车上唠唠叨叨,最后逼不得已众人一起去当地最好的酒楼买了糕点,孔小武抱着其中一盒笑着对许湛之说:“大人您放心!这些糕点一定能让林姑娘开心的!不会再计较您为她买了男装的事情!”

  林平生看这许湛之一脸悲怆,就知道这一定是孔小五的主意,这几天呆下来其他人他不了解,但这个叽叽喳喳的小护卫,林平生觉得他和赵飞有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还是玉凤楼的糕点。林平生点了许湛之怀里的那一盒,只见这人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好似夏日深夜里,从草丛深处冒出的点点萤火,林平生被这笑容感染的,一时移不开眼睛。

  最后还是彭弯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侧身将许湛之迎了进去。留孔小武在后头笑得一脸荡漾。

  彭弯并没有进去,乖巧的守在门口。林平生接过了许湛之的大氅,挂在了一旁的衣桁上。许湛之则将食盒里的糕点摆了出来,是玉凤楼招牌的水晶莲花糕和梅花冻。

  “我,我替你定了些衣裳,都是些男装。我原本的用意是,过些日子我们要去广陵郡一趟,你若是身着男装在身,出街游玩时也可方便些,也无需怕被人认出来。若是,若是你不喜欢,我现在就让人去改。”许湛之在林平生面前,与山头前的那个宛若两人。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每次面对林平生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些紧张,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招得对方的厌恶。许湛之本能的不想让林平生讨厌他。

  [我很喜欢这些衣裳,有劳三爷了。]

  许湛之看这林平生写下的字,心底涌起一股暗火,他有些赌气的说了一声:“湛之,你可以叫我湛之的。”

  林平生看着眼前这人,突然生起了闷气,心下也是很不解,但是现在自己不能惹他生气。林平生想了一会儿,提笔又写下了一行字。

  [我的字是随悠,林随悠应该比林姑娘好听些吧。]

  许湛之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嘴角还有着笑容。

  随悠。

  这人不仅长得好看,字也如此好听,和自己倒是有些相配。

  “大人,金驰卫已经到广陵府了,信上问咱们何时启程。”姜皓的声音打断了许湛之的回味。

  许湛之摇了摇头,暂时将林平生藏起来,又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许大人。

  “信上可有提广陵郡都督府现在的情况?”

  “说了,”姜皓把另一封印着密印的信递给了许湛之,“都督府内并无异样,目前由录事参军代理刺史之责。”

  许湛之把密信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随后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这是金驰卫秘密探查到的一些事情,广陵郡很有可能是南方山贼流寇之祸的根源。

  “回信给他们,七日后,我们就将启程赶往广陵郡都督府。”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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